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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连这点可怜的亲密都失去。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不能再失去夜清了。

墨雪萦死死攥着手，拼命压抑着情绪，可眼眶还是逐渐泛红。

神魂撕裂的痛苦，比当时还要疼。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

夜清来了。

第4章

这是墨雪萦‘囚禁’他一万七千年来，他第一次踏足自己的寝殿。

对视间，夜清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以后，不要再动用魔神之力。”

墨雪萦只感觉后颈处的灼烧感更重。

她不信，夜清到此刻都不知道水镜背后的人是自己。

可他没有解释精魄之事，反而来警告她……

墨雪萦怔怔凝望着夜清，心脏处的疼，像是将浑身骨头寸寸折断般。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明知道只要他开口，自己不可能会拒绝！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

所以的疑惑和困苦涌上喉咙，最后，墨雪萦却还是生生咽下。

她隐忍着眼眶里的滚烫，沙哑着道：“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夜清“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墨雪萦手指紧掐着床榻，一双泛红的眼紧盯着夜清挺直的背影，蓦地想起自己还没成魔神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是夜清的徒弟。

修炼不精却很喜欢找人约架，经常弄得一身伤回到紫宸宫，还要瞒着师尊，不敢让他知晓。

第二天一早起来，却总能看见书案上放着的疗伤药。

她以为是父亲托人送来的，有一次午夜梦醒时，却看见了夜清。

他刚刚放下药，转身离开。

那时的他，也是留给她这样一道背影……

从回忆里抽回神，墨雪萦心里突然生出些勇气。

她还是想试探的问一句。

万一这一次，师尊不会骗自己了呢？

墨雪萦想着，开口叫住了夜清：“师尊，你身上的寒毒清除了吗？”

夜清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回。

只留下一句：“已经无碍了。”便走了出去。

“砰。”

随着门被风吹关上，墨雪萦最后的一抹希望也碎了。

涩意在心间不断弥漫，像是开闸的洪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夜半。

墨雪萦还是无法入睡。

剥离神魂的痛意还在延续，可更折磨她的，是心里数不尽的疑问。

最终，墨雪萦还是起身，推开了偏殿的门。

夜清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榻上，好看的剑眉紧拧着，好似在梦境中挣扎。

墨雪萦看着，有些出神。

作为神界战神，夜清向来警觉，从前哪怕是睡着，只要有人近前他便会惊醒。

但现在，她已经到他身边了。

他却还在睡着……

墨雪萦有一瞬间的欢喜，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师尊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

再想到‘凤凰精魄’一事，墨雪萦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随后指尖凝聚起魔力，入了夜清的梦。

有些事，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弄清楚。

夜清的梦境，是一片混沌的黑色。

只有一道星河是这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墨雪萦诧异地看着，还在找夜清所在之处。

突然之间，天光大亮！

墨雪萦下意识的遮住眼，心口却一阵刺痛。

只见一柄长剑，直直没入她胸口！

而握剑的人，赫然是夜清。

他冷着一张脸，眉眼间是常见的凛冽，却又好像藏着些复杂。

不等墨雪萦分辨出原因。

夜清已经收了剑。

随后梦境倏地变换，一片深蓝水域之中。

夜清怀抱着一个红衣女子，神情珍重又温柔。

“静儿，她死了，我终于能救你了。”

第5章

墨雪萦心神震恸，维持入梦的灵力霎时紊乱，整个人被迫退出了梦境。

一片黑暗中。

墨雪萦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梦里被长剑贯穿胸口的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她定定望着夜清慢慢安稳的睡颜，胸腔里酸涩的情绪不断上涌！

师尊杀了自己。

为了救那个红衣女子。

难道他甘愿被她囚禁这一万三千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个可能，墨雪萦情绪激荡，“哇”地呕出一口黑血。

“静儿……”

墨雪萦失神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的涩苦更浓。

夜清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唤过自己，她也从不曾见过像方才梦境里那样满眼爱意的夜清！

墨雪萦魂不守舍的从夜清的房间逃走。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睡着的夜清已经睁开了双眼……

寝殿内。

墨雪萦环抱着膝窝在榻上，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成为魔神的那一天。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魔神是不死之身。

所以当那柄巫杖指向自己时，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死。

既然自己是魔神，如今死了，也算是为六界造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踏入了父亲设好的法阵之中，决绝赴死。

可夜清来了。

他强行解了阵法，护着她到了魔窟。

他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会杀你。”

那时的她已被法阵弄的浑身是伤，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听到‘唯一’这两个字时，还是强撑着抓住夜清的衣角说了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

【师尊，我喜欢你。】

……

这一万三千年来，墨雪萦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这场不合时宜的告白。

也一直觉得，这大概是成为魔神的唯一好处。

否则这份感情，她往后千千万万年，估计也说不出口。

后来夜清留在了魔窟，自己也真的以为能这样一直和夜清相伴！

可刚才的梦境将一切幻想碾碎。

墨雪萦抬手抚上又开始作痛的心脏，第一次觉得连自己的宫殿都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不断想起与夜清朝夕相处的一万七千年。

至少今晚，她不想待在这里。

墨雪萦匆匆起身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涂河。

他不知在碎碎念着什么，一脸的恼怒，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噤了声。

墨雪萦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开口问道：“怎么了？”

涂河迟疑了瞬，还是不忿开口：“夜清他又去了幽冥海！”

墨雪萦一怔，却没说话。

以前不知道夜清为何要去幽冥海，但经过刚才那个梦，她便猜到了。

是为了救静儿。

世人皆知入幽冥海必死，却不知道海底也蕴藏着一线生机。

只要尚有一息一魄甚至是一缕心火，放入琉璃盏中，沉入幽冥海底，再加上凤凰一族用自身精魄制成的归元散，无论神仙妖魔都能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墨雪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的幽冥海。

海上白雾翻腾。

却不见夜清。

只有一个红衣女子，瑟缩在礁石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赫然是夜清梦里的静儿。

第6章

墨雪萦迈步走过去，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师尊动心。

可下一秒，却先感知到了夜清的气息在不断靠近。

墨雪萦来不及离开，只好匆匆隐身。

紧接着，便看到夜清的身影出现。

他径直走到了静儿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给她度着神力。

墨雪萦怔怔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一般。

记忆里的夜清始终是冰冷的，像没有情绪的冰块，像一块无心的树木。

可此刻的夜清满眼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看上去格外鲜活。

墨雪萦心里像塞了块充水的棉花，酸胀地难受，呼吸之间都带着苦涩。

她不敢现身，只能麻木离开。

魔窟。

夜清回来时，墨雪萦正坐在椅子上出神。

察觉到他的气息后，她才慢慢抬眸看向夜清。

四目相对之间，墨雪萦先开了口：“师尊，那个女子……是谁？”

连日来一直压抑的情绪翻涌着，她不想再装傻了。

夜清却说：“你不需要知道。”

他的脸像覆了一层寒冰，放在以往，墨雪萦会害怕，什么都不敢再问。

但此刻，取心头血的那道伤口还在不断刺痛。！

再想到他的梦境，墨雪萦有些失控，声音也开始不稳、发颤。

“那师尊会为了她，杀我吗？”

夜清没有说话。

可墨雪萦还是从他深沉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会。

心口顿时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过一样。

她鼻子发酸，眼眶发胀，声音也干涩难听：“可是师尊……魔神是杀不死的。”

夜清脸色微变，像是被触到了禁忌一般，直接冷脸，拂袖而去。

霎时，偌大的宫殿只剩墨雪萦一人。

她一直强撑的坚强也寸寸龟裂，随即也浑噩的离开……

等回过神时，墨雪萦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奚山。

奚山君谢离是她多年好友。

她成魔之时，谢离正下凡历劫。

也不知道恨魔族入骨的谢离，要是知道自己成了魔神会如何？

墨雪萦自嘲一笑，转身要走时。

一道剑气呼啸而来。

她躲闪不及，后背骤然被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墨雪萦从疼痛中缓过神时，就看到面前多了一道绯色身影。

谢离手握着潮生剑，锋利的剑尖直指墨雪萦。

“魔神！我不去寻你，你反倒自己来送死！”

“今日我便为六界杀了你这魔神！”

话落，她直接再次掐诀提剑袭来，招招都是必死的杀招。

墨雪萦不想伤她，只能一步步躲闪，退让。

谢离的招式却越发狠厉。

顷刻间，墨雪萦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满是伤痕。

直到最后一招，谢离下了十足的力道，径直将她击飞出奚山界外。

“砰！”

墨雪萦后背重重地砸在山石上，本就往外涌血的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承受不住，呕出一口腥甜。

谢离看在眼里，却毫无动容。

手里的潮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