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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清走近，站在她身侧，终于有勇气摸一摸她的头发。

“师父，好奇怪，你还是这副样子，就我一个人，没有练成法术，是这副丑丑的样子。”

夜清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流涌进她身体里面。

墨雪萦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变轻，夜清笑着看向她：“好了，现在你也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了。”

墨雪萦好像很高兴，但说话还是慢慢的：“师父，你死的时候疼吗？”

墨雪萦红着眼睛看向他，夜清心里一软：“不疼，师父其实是很厉害的神，所以那一点伤不疼。”

墨雪萦听着他的回答，终于松了一口气：“师父你是很厉害的神，怎么我这个徒弟还是练不成法术。”

夜清心里一颤，动作愈发轻柔地抚上她的头发：“这不是因为你，雪萦，是师父的错，都是师父的错。”

“是师父将你害成这个样子，都怪师父，师父对不起你。”

“师父，你好像因为我总是这么难过。”墨雪萦想要伸出手擦去夜清眼角的泪，却实在使不上力气。

墨雪萦手指捻着桃枝，又将目光转向依旧开得正盛的桃花：“云川怎么还不回来？”

“笨云川，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死了！”

夜清被她语气里的亲密刺痛，顺着她的话安慰：“你们还会见面的。”

墨雪萦这才高兴起来：“那就好，师父你是神，你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云川，那就下辈子再见了。”

墨雪萦的意识一点点模糊，但之前封存的记忆却在一点点恢复。

几次呼吸之间，她已经将所有的一切记起。

她看着面前被云川施了法术的桃树，觉得好笑，她说云川是桃花妖，他竟然真的还给她造了满树桃花。

又抬眼看向立在一边的夜清，最后唤了一句：“师尊。”

夜清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知道，墨雪萦历劫结束了。

她已经将一切都记了起来。

他给自己捏造的一场梦也终于要醒了。

这一声【师尊】其实是最后的告别。

宣告他们之间的彻底结束。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回到之前的样子了。

第39章

夜清神情复杂地看着已经恢复记忆的墨雪萦。

但是墨雪萦没有分半点眼神给夜清，只是看着面前的桃树出神。

两人之间又默契地陷入沉默。

许久，墨雪萦才开口：“夜清，多谢。”

原来他们已经疏离到这个程度。

夜清苦涩地笑了笑：“我说过的，我会一直护住你。”

墨雪萦微微动容，但又很快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回神界吧。”

神界。

墨雪萦正面遇上从司命殿出来的谢离。

在人间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墨雪萦一阵眼热。

谢离有些局促地看向墨雪萦，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却没想到，墨雪萦猛地将她抱住，声音哽咽：“阿离。”

谢离下意识地环住墨雪萦。

在听到【阿离】的时候，愣了一瞬，放在墨雪萦背后的手逐渐收紧：“对不起，雪萦。”

谢离轻轻抚着她的背，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墨雪萦身上已经再看不到当初血肉模糊的样子。

可是谢离看到她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谢离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她梦到那时候满身血污的墨雪萦死在了奚山。

她一直在恨自己。

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狠心。

那一剑得有多疼啊。

谢离将墨雪萦抱得更紧：“雪萦，你当时是不是很疼啊。”

谢离滚烫的眼泪滴落在墨雪萦后颈。

“雪萦，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恨我。”

“雪萦，你别恨我。”

最后，谢离几乎是哀求出声，墨雪萦只能努力安抚着她。

恨吗？

好像也不恨了。

在人间的这几年，和谢离朝夕相处，墨雪萦早就不恨了。

自从知道那次魔族刺杀之后。

她几乎搜罗了六界所有能够保命的法宝让自己随身携带。

更是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墨雪萦心底最后的那一点怨在谢离的照顾中已经逐渐消失。

她也逐渐明白为什么谢离当初会对她那么狠心。

谢离恨魔族入骨，当时所有人都认定了她是魔神，谢离当时想要杀她也无可厚非。

其实，墨雪萦也知道，如果魔神不是她，谢离可能还有一丝理智。

可偏偏魔神是她，是谢离唯一的朋友。

爱之深，责之切。

之前墨雪萦只知道谢离对于其他的魔族还会剑下留情，对她反倒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在人间这一遭，她好像也多了一点理解。

就像是她凡间的掌门父亲，因为她练不成法术，所以越发对她严格。

对待其他弟子都只是口头教育几句，但是对她但凡有点懈怠就会责备。

因为他担心她，其他弟子尚能靠法术自保，但是墨雪萦连气都聚不了。

他只能对她愈发严厉。

谢离也是一样，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会是众人口中的魔神。

所以她躲在奚山避世不出。

可是偏偏，墨雪萦带着一身魔气在奚山出现，一直以来自我欺骗的伪装被戳穿。

她一时无法接受，便用了最狠的招数。

甚至扬言和她恩断义绝，好像这样以前的墨雪萦就能回来。

墨雪萦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离，我不恨了，也不疼了。”

第40章

谢离的动作明显一顿，然后眼泪愈发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她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就好像当初满身伤痕的墨雪萦回抱住了她，告诉她【我不恨了】。

突然之间，天色剧变。

几乎是没有征兆的，整个神界开始剧烈地晃动。

瑶池水甚至开始倒流，天地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这一次是真的，浩劫降临。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到了天柱附近。

伴随着剧烈地震动，几根天柱已经开始倒塌。

正当两人无措之时，听到了夜清的传令【到不周山来。】

不周山。

神、妖、魔三界的精锐已经聚集在一处，站在最前列的是夜清。

墨雪萦快走两步到夜清身边，看了一眼逐渐扩大的裂缝，和试图从裂缝之中钻出的面目可憎的怪物。

都像是没有灵识的厄兽，张着血盆大嘴好像能将一切全都吞噬。

“现在应该怎么办？”

夜清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奋力击出一掌，将那些怪物击退了一些，才退回到队列之中分神安排。

夜清手上瞬间幻化出一张地图：“现在有东西南北四处天幕破损，不周山这一处是最严重的。”

墨雪萦闻言，抬头看去，果然四方各自有一道裂缝。

有几个小怪从缝隙中钻出，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然后将目光所及的除他们以外的活物啃食殆尽。

墨雪萦看着下方鲜血淋漓的画面，眉头拧得更紧：“我们需要赶快，在这些怪物到人间之前将他们全部消灭。”

夜清在地图上虚点几处，有条不紊地布置道：“妖王你去北面的灵域，涂河你带着魔族人还是守住西面的魔窟，墨雪萦你去南面的焚天谷，神界所有人随我死战不周山。”

“得令。”

众人齐齐听令，四散而去。

焚天谷。

墨雪萦在空中化作凤凰，与天空中一个看不出形状的黑影缠斗。

凤凰神火和焚天谷的灵火一脉相承。

墨雪萦明显占了上风，几番搏斗之下黑影败下阵来，被墨雪萦封印住。

墨雪萦松了口气，观微夜清时，却发现不周山上下全部被黑雾笼罩，密不透风。

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她压下心里的慌张，夜清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将军，何况父亲和谢离他们都在，应该也不会出事。

正当她犹豫之际，看见死海魔窟的方向，黑气已经逐渐将魔窟吞噬，黑色连成一片完全看不到一点生机。

墨雪萦心里一惊，连忙往死海魔窟的方向赶去。

到时，涂河已经被生生扯下一臂，却还是苦苦支撑。

墨雪萦飞身过去，运力将那怪物击退。

两人合力勉强将裂缝修补。

涂河已经力竭，再说不出一句话，冷汗细密地爬上他的额头，又被他抹去。

墨雪萦莫名一阵心慌，再顾不得一切，奋力往不周山赶去。

她赶到时，却看见夜清的神魂破碎化作星星点点，而他本人正在不断地下坠，身体也逐渐变成虚影。

流宸剑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不知道沾染了谁的鲜血。

第41章

墨雪萦上前，想要接住夜清。

却只来得及抓住他飘飞的衣角，最后连那一片衣角也在她手心消失不见。

所有的一切在夜清以身祭道之后归于平静。

天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