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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林强”跟她是什么关系，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后来她又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孩叫赵雨。”

　　“那麻烦你尽快安排她们来，我联系专家帮她检查一下，然后做一下DNA检测。”

　　“好，我这边尽快安排。”

　　方棋急匆匆地去告知曹燃，路过邱同的时候，邱同站起身想拦她，但这件事实在太大了，大到方棋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她径直过去，推开曹燃的门的瞬间脑子就清醒过来，因为她立刻发现曹燃办公室还有一个人，窈窕娇小的身影正背靠办公桌和曹燃很近距离地说话，闻声回过头，正是他的太太——杜小铭。

　　她急冲冲的情绪一下按了暂停键，杜小铭很平静地看向冒失闯入的她，眼神温柔中裹着锋利。

　　“抱歉，我先出去。”方棋转身要走。

　　坐着的曹燃开了口，“不用”，侧身对他妻子，“你先回去吧，我结束给你打电话。”

　　杜小铭放下手中的水杯，那是曹燃的杯子，轻轻抓起桌面的黑色小包，“好”。

　　身姿和声音都是轻飘飘的，路过方棋的时候和她微微点头示意，表情挂着微笑，可方棋却觉得那笑丝毫没有情绪支撑，也没有任何温度。

　　玻璃门徐徐关上，“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方棋问。

　　“她来找我商量给我父亲过生日的事，你找我有事？”

　　“陆迢阿姨说可能找到了你母亲。”

　　曹燃猛地站起身，刚刚没有盖好的水杯倒在桌面上，水面快速侵占了大半个桌面，映出半张他震惊的脸。

　　林大菽刚从医院回来，最近治疗初见效果，面色多了些红晕，此时正盖着羊毛毯，坐在窗前看方棋从学校带回来的书，看到曹燃他立刻露出慈爱的笑容，“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公司不忙吗？”

　　曹燃面色冰冷，不紧不慢地洗干净手，坐在他旁边，随手拿起一个十分漂亮的苹果开始削皮，方棋打发护工出去买菜，房间里再无其他人。

　　“我母亲……她叫什么？”

　　关于他母亲的话题，除了最开始相认的时候聊过，之后就很少提及，今天没有任何铺垫地提起，林大菽愣住后很快恢复平静道：“你母亲叫王霜，她爸妈都喊她豆苗儿，我也这么叫她。”

　　曹燃的大拇指隔着苹果皮压在水果刀的刀刃上，削下来的苹果皮十分薄，几乎可以透光，他眼神专注，仿佛削的不止是苹果。

　　“你说她当年怎么走丢的？”

　　林大菽叹了口气，“那时候通讯不发达，她出去找你，我也出去找你，等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她一直没回来，那时候你奶奶还活着，在老家一直在等她，后来你奶也……”

　　林大菽老泪纵横，某一瞬间方棋甚至觉得再次怀疑这个苦命的老人是不应该的。

　　“那你后来回过老家吗？找过她吗？”

　　“找过，当然找过，但是一直没有消息，后来家里老人都不在了，我就再没会过老家，想着什么时候找到你，带着你一起回去给爷爷奶奶上坟，否则就算死了去到下边，我都没脸见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的妈妈……”

　　林大菽用袖子抹掉了眼泪，曹燃打断他的伤感，淡淡地说：“不着急着哭，也不用下去那边才能见到，王霜找到了。”

　　林大菽的哭声戛然而止，挂着泪碎的眼睛瞪得老大，曹燃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他迟迟没接。

　　“你……你说什么？”

　　“我说王霜，豆苗儿，也就是你口中我的亲生母亲，找到了。”曹燃重复了一遍， 没了外皮的苹果也失去鲜艳的颜色，只剩下寡淡的黄。

　　“她在哪儿？”林大菽十分惊讶。

　　“就在老家，距离你当年所在的村子不远的地方。”

　　“她……她……”

　　“你是想问她说了什么吗？”

　　苹果最终还是没被接过去，曹燃便收回来放回果盘，一进一出，已经跟颜色艳丽的其他苹果格格不入。

　　“她说了一些事情，跟你之前告诉我的有些出入，所以我想听你也说一下。”

　　“哦？哪些事情啊？”

　　曹燃想了想，“每一件事情。”

　　林大菽的颧骨都在颤抖，“不可能，那她就不是你妈”。

　　说到激动之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一定是有人打听到了你的身份，找了个假的说是你妈，你有她照片没？”

　　曹燃用方棋递过来的毛巾一根根擦干净手指，“照片暂时没有，不过这几天她就能到这，到时候就可以验血做亲子鉴定，这个做不了假，这方面你很了解不是吗？”

　　林大菽怔了一下，没再说话。

　　曹燃站起身，临出门回过头：“你为什么笃定她一定是假呢？还是说……你很确定她不会回来。”

　　林大菽没回答，曹燃离开了，方棋回头看了一眼那颗苹果，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氧化，渐渐成了绝望的黄。

　　车上方棋说：“我可以让陆阿姨拍一张照片过来。”

　　“不用，来的路上已经发给我了。”

　　他把手机递给方棋，照片里的女人佝偻着身体，犹如枯掉的老树，头发是她的干枝，全白而凌乱，脸是浮肿的，那些深刻的皱纹犹如刀进入了馒头，目光呆滞地站在一个破旧的红砖房前，并没有看镜头，像是在看远方。

　　方棋立刻明白刚刚为什么没给林大菽看照片，因为很容易就会发现这女人的精神状态不对。方棋也是这一刻才知道，原来曹燃对林大菽的怀疑从没停止，可又是为什么呢？所有怀疑不都是已经排查过了吗？

　　“要不要我去他老家一次把关系再调查一遍？”

　　“不用，那边陆迢就可以，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来帮我。”

　　“是王霜？”

　　曹燃点点头，闭着眼睛摘掉眼镜，手指重重抵着眉心，“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不要让他们有机会见面。”

　　“明白，我会安排好的。”

　　“又要辛苦你了。”

　　“我应该做的。”

　　两只手握在一起，传递着似乎已经超越爱情的情感，是一种信任，一种依靠，犹如寒风中枯叶死死拉住树枝。

019 荒唐言

　　两天后，方棋见到了传说中那个可能是王霜的女人。

　　她的状态比方棋想象的还要差，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失智状态，嘴里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小，她的女儿看上去年纪二十来岁，有着矮小却结实的身体，一双杏核眼时刻带着对城市里一切的警惕，死死抓着妈妈的胳膊不松手，怕她一不留神就跑丢在钢筋水泥铸造的危险丛林中。

　　“她说你认识林强？”赵雨问方棋，想必这个“她”就是陆迢，方棋思考过为什么方棋会出现在林大菽老家附近，但却没去求证。

　　“我是认识一个林强，但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找的那个。”方棋打量着这个赵雨，试图在她脸上找到和曹燃相似的五官细节，但很遗憾她一个也没有找到。

　　“不是说你们有办法吗？”

　　“是，我们有方法来确定他们之间存不存在血缘关系，但这需要先采集你母亲的血液样本，看她现在的状态是没办法配合的，恐怕需要全麻。”

　　两个人同时看向一边仰头盯着吊灯嘴里依然不停的老太太。

　　“那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新闻上说了有人睡着之后被嘎腰子的……”赵雨很警惕，身子挡在母亲的前方。

　　“你会全程在场，而且我们可以为你母亲做全身检查，这对你母亲疾病的诊断和治疗有帮助，我相信你也想让你妈妈状态好一些吧？”

　　“你说她的疯病你们能治好？”

　　“这我不敢保证，所以需要先检查，然后找专家来给你答案。”

　　赵雨迟疑许久，tຊ最终同意了方棋全麻的建议。

　　“我能问一下你父亲和你母亲是怎么认识的吗？你父亲现在……”

　　“死了，我爸比我妈大二十岁，几年前就死了，他是从别人手里买点我妈，160块钱，精神病不值钱。” 赵雨的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冷静，讲着令外人震惊的往事。

　　“这么说，你父亲认识你母亲之前，你母亲精神就出现了问题？那是从谁手里买的呢？”

　　“不知道，我从来没问过他这件事，我从小就很讨厌我的父母，也很讨厌自己，有这样的爹妈，那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你不会知道的。”

　　赵雨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原本大红色的棉服袖口已经洗得泛白，她纤细的手腕更白，因为过于用力攥着已经没了血色。

　　“我知道。”方棋说，赵雨看向她的目光十分诧异，方棋却挂着淡然的微笑，“相信我，我真知道。”

　　方棋想说自己的母亲也没比现在的王霜好到哪里去，想想还是算了，至少自己的母亲还能认出自己。

　　王霜两个小时后被推出来，在转运床上睡得十分安静，赵雨快速地检查着她的身体，发现只有肘窝的地方有个针眼，这才放下心。

　　“检查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你妈妈一会就能醒，醒了之后我送你们去住的地方。”

　　“那个……如果你的那个‘林强’真的是我妈找的‘林强’，那我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