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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现在年纪大了。”

　　“……”欸？

　　方惟安以为至少是一些严肃的理由，比如唱功变好了，位置变化等等，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他忍不住侧眸打量乔钰，做互联网有几年，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不少人，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算是毒辣，乔钰是看起来稳重一点，身上似有若无的故事感。

　　但也……算不上年纪大吧？

　　不过即使心里好奇，他也很有礼貌地没有再问，话题转向别处。

　　“你们剧院成立多久了？”

　　“我们是上世纪80年代成立的，那个时候互联网还没普及，所以剧院还是很景气的，我小时候剧院里每次表演都座无虚席呢。”

　　说起以前剧院繁华的时候，乔钰一向淡漠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笑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感觉，方惟安也不禁笑了起来，想象这那场景。

　　“那看来是很快有机会能看到乔老师上台表演啊！”

　　乔钰眸光一闪，情绪瞬间降了下来：“或许。”

　　突然的黯淡让方惟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想解释，乔钰突然在某个门口停下：“到了，给我吧，谢谢了。”

第16章

　　方惟安没有进门，而是站在门口把行李递给乔钰，眼睛扫过房内的景象。

　　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单间，里面家具不多，只有一张木床，一套桌椅，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收拾了，家具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没多说，离开了这里。

　　乔钰动作迅速地把房间全部打扫了一遍，铺好被子后把衣服成堆往柜子里一放，乱糟糟地填满整个衣柜。

　　和她看起来的不一样，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规整的人，如果观察乔钰的房间，其实能看出并不是很整齐，东西用了就随手放在一旁，毫无规律。

　　最开始她做家务时也是这样，但某次婆婆到家，说她们的房间别人都不敢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仓库，东西都堆在一起，好没条理。

　　她像个领导似的一个一个点评，实际上就是在点乔钰，暗示她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职责。

　　再后来，乔钰自己的房间再怎么乱，外面的房间总是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纤尘的。

　　收拾完宿舍，乔钰便换了衣服去剧院大厅，一眼看见了正在观众席中间的方惟安，他正举起摄影机，眼睛认真盯着画面，倒是有几分认真工作的感觉。

　　孟婧堂看到她，挥挥手招她过去。

　　“小夏从巴黎回来有些不舒服，晚上剧院有一场演出，我记得你之前一直在唱杜丽娘吧？”

　　小夏就是这次一起去巴黎时扮演杜丽娘的演员，身体算不上好，在巴黎就水土不服，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强撑着才能表演完。

　　乔钰点头：“对。”

　　“那行，你今晚就代替小夏上台吧，”孟婧堂慈爱地摸摸乔钰的头，“时隔十年再次上台表演，你要好好表现。”

　　乔钰内心忐忑，这才多少天就上台？是不是太早了。

　　“我不……”

　　孟婧堂皱眉，佯怒打断道：“这么些年身上的锐气都磨完了？以前不让你上台可是要闹的。”

　　乔钰半是感动半是不安，只好点头答应：“好，谢谢老师。”

　　“好孩子，去找主角对戏吧，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乔钰感觉自己已经成了只会说好的机器：“好。”

　　她正要去找其余的主角，被眼尖的方惟安看到，兴致冲冲地跑到她身边：“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抱歉，今天我可能不能带着你了，我要和他们对戏，你去找别人吧。”

　　方惟安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对你的，我随便拍拍。”

　　“战线拉长一点没问题的。”

　　随后又问道：“你今天有表演？”

　　“嗯。”

　　“那感情好，我也去买张票看你表演吧！”

　　乔钰淡淡道：“随便。”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晚上，乔钰在后台化妆，头上戴上了一堆珠光宝气的发钗，穿着的长袖衬得整个人端庄无比。

　　舞台灯光一闪，乔钰身形盈盈走上台去，台下高朋满座，见到她出场皆是热烈地鼓掌。

　　方惟安白天已经见到他们的练习了，但在这寂静又明亮的夜晚看戏，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怪不得古人喜欢看戏，这勾栏小调，换成谁都会喜欢的吧。

第17章

　　乔钰现在还是少女杜丽娘的打扮，正唱到“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那时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差别，一心向往爱情，不知是在唱故事里的杜丽娘还是现实中的乔钰。

　　等乔钰换上青年杜丽娘的造型再上台时，眼波流转往台下一看，居然看到了楚文屿和小宇！

　　楚文屿对于昆曲一直不太感兴趣，乔钰有几次在家情不自禁地哼唱曲子被他听到，他都会让乔钰小声点。

　　乔钰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时间太短，台下的人都没意识到这个小失误，就像是湖面下的波涛汹涌，表面却毫无波澜。

　　她仿佛回到了那些成名的年纪，嗓音婉转地唱道：“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梦长梦短，皆是幻境一场；一年又一年，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看到他们才恍然发觉，已经十年。

　　一场戏结束，所有的演员都上台手牵手向台下下深深鞠躬。

　　每场戏都是非常隆重的谢幕，不管在戏里是对手还是朋友，在谢幕时都会消除隔阂地站在一起，观众们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结束了。

　　方惟安的摄像机就在手边，抬手，将这画面定格。

　　表演结束，乔钰在后台卸妆完，观众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她一眼就看到门口等着自己的楚文屿和小宇。

　　小宇开心地向她招手，毫不吝啬地夸奖：“妈妈，你今天好好看！”

　　乔钰走过去摸小宇毛茸茸的头：“明天周六是不是放假了？”

　　“嗯嗯，妈妈。”

　　楚文屿见乔钰只顾着和小宇说话，视线都没往他这边丢，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小钰……”

　　乔钰这才正视楚文屿，他满脸愧色，下巴上胡渣都冒了出来，看来是没睡好。

　　她眼里一片寒意，冷声道：“你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楚文屿浑身一僵。

　　这边方惟安在后台找了乔钰半天，才看到乔钰在前门和一个男人讲话，说着说着男人还要对她拉拉扯扯。

　　方惟安撑着两把椅子抄近路跳过去，眼疾手快地拉回乔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