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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坐下后将她的手塞进披风里：“春日未过，以后别再风口休息，小心着凉。”

　　关心的话语让萧筠瑶心中淌过丝暖流。

　　她靠着椅背，凝望着萧寒澈。

　　她真想什么都不用在乎，就在这样的太平盛世的春日午后，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忽然，萧筠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心问：“太傅夫人、林小姐和谢公子，还有紫兰他们如何了？”

　　萧寒澈眸色微变，似是在回忆多年前的事。

　　“十八年前，林婉蓉嫁给了吏部尚书的二公子，不过因为产后血崩去世，林夫人因为丧女之痛没多久也病逝。”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谢景玉临安做官，紫兰在给你守了三年墓后回了常州。”

　　听到这些，萧筠瑶心中五味杂陈。

　　林母因为丧女之痛而逝，不知自己战死时，她有没有为自己落过泪。

　　萧筠瑶望着晴朗的天，突然开口：“哥哥，你应该还不知道，太傅夫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萧寒澈沉默。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当年她为什么那么狠心的抛弃我。”萧筠瑶眼底浮起丝不解和怨恨。

　　这一点，她至今无法释怀。

　　萧寒澈嗓音低沉：“太傅夫人说，在嫁给你爹前，她已和当年还是秀才的林太傅成亲生女，但还是被母家强行带回嫁给你爹，她与你爹并非两情相悦，所以才在夫家的人先后离世时离开。”

　　闻言，萧筠瑶眼神一怔。

　　她想反驳，难道就因为和夫君不是两情相悦，林母就要抛弃她吗？

　　可再一细想，人都已经不在了，反驳又有何用。

　　也许就像谢景玉说的，身不由己而已……

　　看着萧筠瑶沉思的侧颜，萧寒澈只觉整个心都被填满，那股冲动让他握紧了拳。

　　“筠瑶，你留……”

　　话还未说完，一个小厮跑来传话。

　　“将军，外头有一对夫妇求见，他们自称是萧姑娘父母，从苏州赶来的。”

　　萧筠瑶惊的立刻站起身：“爹娘？”

　　萧寒澈微蹙起眉：“让他们在前厅等候。”

　　小厮应声而退。

　　萧筠瑶又喜又愧，月余不见爹娘，她自然想念，可想到自己留书出走让他们担忧，心中更觉惭愧。

　　萧寒澈起身，拂去她发间的桃花瓣：“走吧。”

　　前厅。

　　丫鬟端来热茶，可见女心切的萧父萧母无心品尝。

　　“爹！娘！”

　　清脆的声音让两人一愣，转头看去，见萧筠瑶提裙跑来。

　　萧母起身上前将人搂进怀内，喜极而泣：“心肝儿啊，你真是要把为娘吓死……”

　　萧筠瑶也不由红了眼：“娘，对不起……”

　　萧父因女儿任性出走的气也在见到她那一刻消散，只有一声无奈的沉叹。

　　但看见萧筠瑶身后的萧寒澈时，连忙跪下行礼：“小女顽劣，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还望将军恕罪。”

　　萧母也抹了抹泪，拉着萧筠瑶下跪：“筠瑶，还不快给将军跪下。”

　　萧寒澈反倒将他们搀起：“不必。”

　　他看了眼萧筠瑶，欲言又止。

　　萧父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微妙，而是提醒萧筠瑶：“婚期将近，你不许再乱跑了。”

　　萧寒澈面色一凝。

　　没想到萧筠瑶突然松开萧母的手，站到萧寒澈身旁。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下，一字一句：“爹，娘，我要嫁给萧将军。”

26

　　第26章

　　此言一出，萧父和萧母整个人都怔住了。

　　而萧寒澈也看着萧筠瑶，俨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了当。

　　萧父率先回过神，碍于萧寒澈，他也不敢动火，只能用言语警示萧筠瑶。

　　“筠瑶，你又胡闹什么？”

　　萧筠瑶看着他们，眼神坚定：“爹，我没有胡闹，我就是要嫁给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可一想到自己一回苏州嫁了人，此生便难见萧寒澈一面，她的心就很痛。

　　直到此时，萧筠瑶才明白，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萧父被气的脸色通红，萧母也不知道该如何劝。

　　最终，萧寒澈冷静开口：“二位从苏州赶来一定辛苦，不如先下去歇息吧。”

　　说完，便让人将萧父萧母请下去休息。

　　等人都走了，萧寒澈才将目光放在萧筠瑶身上：“筠瑶……”

　　话未说完，身边的人突然扑进怀内，死死抱住他。

　　只一瞬，萧寒澈的心就像被烈日灼热的冰，化成了水。

　　萧筠瑶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声说：“我不再是你的妹妹，不再是被你捡来的遗孤，更不再是身负重责的镇南将军，我……我能不能自私一点？”

　　说着说着，声音多了分哭腔。

　　萧寒澈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心骤然一紧。

　　他扶住萧筠瑶的脸，后退一步。

　　果不其然，她哭了。

　　“你何时这么爱哭了？”萧寒澈轻轻拭去萧筠瑶脸上的泪，言语间满是爱怜。

　　萧筠瑶也分外窘迫地擦了擦眼角，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爱哭鬼。

　　仿佛这一世要把上辈子忍住的眼泪全部哭完才行。

　　“我不想嫁给沈家公子。”萧筠瑶哑声道。

　　无关沈少翎是不是痴呆儿，哪怕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她都不愿嫁。

　　她爱的人，从来都是萧寒澈。

　　萧筠瑶攥着萧寒澈的衣袖，微红的双眼静盯着他：“寒澈，你可愿娶我？”

　　一声“寒澈”，像是烟火在萧寒澈脑子里绽放。

　　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连那颗狂跳的心好像都要破胸而出。

　　“我……”

　　萧寒澈刚吐出一字，脸色忽的一白。

　　他忙转过身，竭力咽下喉间那股腥甜。

　　萧筠瑶脸上闪过抹慌乱：“你怎么了？”

　　萧寒澈不敢回头：“没什么，你先回房休息吧。”

　　说完，他匆匆离去。

　　萧筠瑶僵在原地，顿觉胸口压了块重石。

　　萧寒澈是在逃避，还是在委婉的拒绝？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心尖漫起股说不出的悲凉。

　　书房。

　　萧寒澈跌跌撞撞跨进门，径直走向架几案。

　　谁知刚拿起案上的药瓶，便吐出一口血。

　　殷红的血溅在写着“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的宣纸上。

　　萧寒澈紧缩的眸子颤了颤，缓缓拭去嘴边的血迹。

　　蓦然间，他想起十八年前患伤寒一事。

　　那年他险些丧命，全靠一位相士的药才得以活命，但身子已大不如前。

　　相士还说重病为一劫，这一劫让他丢了一魂，此生命难长。

　　萧寒澈向来不信鬼神之说，但此刻，他又极为恐惧。

　　凝着案上的血迹和药丸，他眼眶渐涩。

　　大夫说过，从服用这药开始，他的命也不过就半年了。

　　一个正青春年少，一个行将就木，如何长久？

27

　　第27章

　　夜阑，沁春院

　　萧筠瑶坐在塌上，面对着烛火发呆。

　　门忽然被推开，萧母轻轻走了进来：“筠瑶。”

　　萧筠瑶回过神，起身将萧母扶到榻前坐下：“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来时没机会跟你说上话，见你院里还亮着，便想进来看看。”萧母目光慈爱。

　　萧筠瑶脸上浮起丝愧意：“爹还在生我气？”

　　闻言，萧母叹了口气：“莫说你爹，连娘也气，筠瑶，你为何千里迢迢来京，还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将军？”

　　萧筠瑶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抿抿唇，只能靠在萧母肩上撒娇：“娘，女儿心里只有将军一人，不愿再嫁他人。”

　　萧母蹙起眉，摸着萧筠瑶的头：“莫非你对将军一见钟情？”

　　萧筠瑶沉默了瞬后点点头。

　　得到她的回应，萧母更觉忧虑，思来想去还是道：“筠瑶听话，这种门第不是咱们高攀的起的，明日还是同爹娘一块回苏州吧。”

　　萧筠瑶直起身，语气满是倔强：“娘，我……”

　　“你看重情意，难道从未想过以后？”萧母正色问。

　　萧筠瑶不解。

　　萧母摇头叹息：“且不说以你的出身只能做将军妾室，就年岁而言，他比你爹可是还要大上两三岁。”

　　说着，她拍了拍萧筠瑶手背：“将军虽生的英武俊朗，但到底是个要征战四方的武将，哪日他战死或病故，你可就成寡妇了，爹娘怎么舍得。”

　　看着萧母眼中泪光，萧筠瑶也心生不忍：“娘……”

　　门外，一个站立了许久的玄色身影晃了晃，而后怅然离去。

　　面对萧母苦口婆心的劝解，萧筠瑶并没有动摇留在萧寒澈身边的心。

　　她站起身，眉眼间只有坚定：“娘，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觉得，若两情相悦，哪怕相守一日也抵过终生，若寡情薄意，那便只有度日如年。”

　　萧母怔看着萧筠瑶，恍觉这个被自己从小宠着的女儿，有种被岁月洗礼过的稳重。

　　片刻后，她终究是妥协了：“我去同你爹说说吧。”

　　次日，萧父和萧筠瑶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加上萧母的劝说，他终于同意萧筠瑶留下。

　　在将军府又住了几日，萧父和萧母才离去。

　　分别时，萧父不舍地握住萧筠瑶的手：“若有委屈就回家，爹娘都在。”

　　短短几字，让萧筠瑶险些落泪。

　　目送萧父萧母的马车远去，她才转身望向站在府门口的萧寒澈。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