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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笙死死握紧长缨枪，颤手合上对方的双眼，还等不到缓和悲伤，就听到一句：“敌军又攻城了！”4

苏念笙起身，长枪一挥，高呼道：“将士们，弓箭没了，石器也用完了，但我们要打起精神来！

“满城妇孺生死皆在你我身上，我们必须要给他们留够逃命的时间，誓死守护城门，绝不能输！”

疲惫的将士纷纷站起，眼中的赴死的果决。

“誓死守护城门，绝不能输！”

苏念笙最后看了一眼羌谷城的方向，随后长枪一挥：“开城门！将士们，冲！”

“冲！！”

……

羌谷城。

霍屿辞坐在营帐内，手中拿着兵书，突然感觉一阵猛烈的心慌。

他皱起眉头，下意识按住胸口。

为何？今夜心神如此不安？

霍屿辞起身，正准备出去，却见谢长轩满脸急切奔来：“哥，不好了！沙鲁城被陈国十万大军偷袭，你没接到轻岚的求救消息吗？！”

霍屿辞心头一震，脑中闪过白念笙心虚的一幕，心底一寒。

他立刻握剑起身：“召集人马，火速救援！”

向来沉稳的他，步伐竟然少见的出现一丝慌乱。

……

晨光微曦。

沙鲁城，已经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苏念笙撑着长缨枪单膝跪地，咬着牙猛地拔出插在肩膀的长箭。

将士们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下苏念笙和一个折返报信的将士：“花军师，百姓都已经撤退，您也撤吧？”

苏念笙咬着牙：“援军没来，城门失守后敌军定会乘胜追击！”

话落，她撑着手中的长枪站了起来：“你走吧，关紧城门从后门撤退。还有，给霍屿辞带句话……”

她回头望了一眼羌谷城的方向，抿着唇：“就说花……花少城不辱使命。”

“可是——”

“军令不改！”

将士领命离开，城门再次关上。

苏念笙孑然一身，依旧坚定的站在城门前，冷眼望着冲上来的敌军。

来一人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一道一道伤，深可见骨，可苏念笙就是站在门前，深深又拖了一个时辰。

敌方统帅发怒，一声令下，无数箭雨飞驰而来！

箭矢在瞳孔中渐渐放大，苏念笙知道，这一次，她等不到霍屿辞了。

过往的岁月瞬间悉数涌来——

早逝的阿爹，温和的兄长，曾经亦待她温柔的阿娘……还有霍屿辞。

她这辈子，想要的终究没有留着一样。

这辈子太苦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日子能甜一点……

恍然间，她好像见到阿兄自不远处走来，像从前那样温柔笑着，冲她伸出手：“阿兄来接你了。”

苏念笙撑着长缨枪，颤抖递上血迹斑驳的手，说——

“阿兄，我叫……苏念笙。”

……

另一边。

霍屿辞骑着马赶到沙鲁城附近，忽然感到心口猛地一悸。

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苏念笙的脸。

“加速前进！”

“驾！”

他挥鞭加快千里马的速度，飞驰冲向城门，而等霍屿辞带着人马赶到时，敌军早已闻风而逃。

霍屿辞刚下马，一位浑身是血的将士便上前跪下：“谢将军，花军师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花少城，不辱使命！”

霍屿辞心头一怔，心头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她玩什么把戏？明知道他清楚她是苏念笙，为什么还要带这样的话！

“她在何处？”

“城门。”

霍屿辞心头一松，她还在就好。

等会儿见到她，她是什么意思当面问清楚就行。

而后，霍屿辞便朝城门处走去，可到了目的地，却看到一众将领站成一队，垂着头，神情悲戚。

霍屿辞眉心猛地一顿，手中的剑差点握不稳。

“让开！”

人群闻声让路，城门边的一幕狠狠刺入他的眼帘——

那里，苏念笙握着长樱枪站在尸山上，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第11章

霍屿辞看着不远处的苏念笙，迟迟不敢上前。

不可能……苏念笙怎么会死呢？她怎么能死？！

霍屿辞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谢将军！”

身侧的江卫赶紧上前，伸手想要去扶霍屿辞，被他推开。

“那不是苏念笙……对不对？”

霍屿辞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苏念笙，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江卫低下头：“将军，花军师已经牺牲了，您节哀。”

霍屿辞没有说话，视线依旧不动。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江卫起身，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不多时，城门处只剩霍屿辞和了无生息的苏念笙。

霍屿辞起身，伸手擦了擦嘴角残血，双目猩红，缓缓走到苏念笙的身边。

苏念笙瘦弱的身躯，布满密密麻麻尖锐的箭矢，身下的血早已染红沙地。

那张相伴数千日夜，熟悉无比的脸，如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霍屿辞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明明不爱苏念笙，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霍屿辞不明白，只呆呆的看着面前苏念笙早已冰冷的身体。3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瓢泼般的大雨狠狠冲刷着地面，片刻间偌大的城门血流成河。

蜿蜒远去的血河，连带过往的一切。

斯人已逝，世间的万事，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

……

三日后，羌谷城。

整个军营笼罩在沉重的压抑之中，众人默契得连话也不多说。

军营大门，白念笙顶着寒风，正跪在此处。

来往的将士无数，却无一人投来同情目光。

“江副领，白军师已经跪了三日了，将军不打算让她起来吗？”

一位新来的将士忍不住问道。

“隐瞒军情是死罪，若不是将军用免死金牌将她救下，只怕她早已经死无全尸。如今只跪三日，已经是天大的恩赦。”

江卫冷冷的看着了一眼地上的白念笙，抬脚往霍屿辞的营帐走去。

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实在罪无可恕。

营帐内。

“唉……”

幽幽一声长叹，似从远处传来，又似近在耳旁。

苏念笙看着坐在不远处闭眼休憩的霍屿辞。

是的，她现在仅仅只是一缕残魂。

那日城门处万箭穿心之后，她再睁开眼，便已经是这样。

苏念笙看着霍屿辞将自己下葬，也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战袍黯然失神。

许是人死后情感不似生前那么浓烈，苏念笙对这一切毫无波澜。

只是觉得以霍屿辞这种性格的人，不应当为自己难过那么久，久到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霍屿辞丝毫不知苏念笙此刻正在身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依靠在软塌之上，双眼合着，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可是，即便如此，霍屿辞冷峻的脸依旧透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这种疏离，苏念笙见过太多次。

如今再见，只觉得似乎和从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