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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强烈的不甘，真是像极了她对念叶的感情：“乔明安，那你何不就此机会杀了我？”

“我为你的大业，不惜将我们的孩子作为筹码，用来嫁祸高簌，只为让高家倒下，让高钦失去一大臂力，为你，我不惜向自己最为怨恨的父亲服软，只是为了能够不失、身于高钦，好让你不介怀……乔明安，你到底有没有心？”

“你！”乔明安一把制住了她的颈部，只是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良久后，乔明安松开了手，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的这张脸，你可知道？”

眼中的得意光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自嘲。

玲珑站在山上，看着乔明安神情恍惚，沿着方才高钦抱着念叶走回去的路，失神离开。

——我不杀你，只是因为你的这张脸，你可知道？

这张与念叶一模一样的脸，是吗？

玲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脸，眼中的神色愈加坚定起来。

夺过侍从手中的箭矢，玲珑将弓拉开，对准了山下的那抹跌跌撞撞的身影。

“乔明安，我的箭术你是所教，那便由你来验收罢！”

言已，利箭以不可挽回之势射出，直逼乔明安而去。

亲眼见着那人回过头来，看向了她的方向，眼神空洞。

玲珑微微一笑，朝他的胸口复又再射去了一箭。

乔明安，我要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所做？

分明有机会闪躲的，可乔明安却骤然愣在原地，等着那箭矢贯穿他的身躯，泰然自若。

仿佛是当年初相遇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带着一身的光芒向她走来。

……

水患瘟疫一事解决过后，念叶的身子便也将养得差不多了。

转眼即到了启程回宫的日子。

怀抱着念叶，高钦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身在梦中，颇有些周公梦蝶的意思。

他说：“阿叶，三月之约，是我赢了，你万不能耍赖了的。”

就是她想要再次逃开，高钦也是不愿意了的。

对于念叶，高钦总是患得患失。

他害怕得要命，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对一个人那样的在乎，在乎到可以为了她而痛，也为了她而快乐。

不管日后念叶想起来一切，再怎么恨他，高钦也是不肯放手了的。

他宁愿念叶恨他，也不愿意，就此让念叶陷于危险当中。

念叶埋头在他怀中，倾听着胸膛的心跳声。

那里的每一下跳动，都是为了她而存在。

第三十九章归兴浓如酒

回宫后，高钦便下了旨意，宣称先皇后暴病而亡，同时下的另一道圣旨，是册封念叶为后。

婚期定在了九月初九。

正是重阳佳节，和乐团圆的日子。

似是十分着急，高钦挑的日子紧，很多礼制来不及赶制，可高钦不管，务必要求一一齐全，不能短缺。

凤冠霞帔是最后才送来的，距离婚期已然只有三天。

象征着国母的金丝绣线制成的凤羽栩栩如生，鲜艳的正红颜色与之互相辉映，念叶身量小，但凤袍上身时，却仍旧给人以极大的威迫之感。

小宫娥不由赞道：“娘娘穿起这身衣裳，比起之前的婚服还要好看呢。”

念叶身躯一僵。

高钦同她说过，他曾与一个样貌同她一样的女子大婚过，那人没有她如今的丑陋疤痕，仪态大方，口齿伶俐。

脑中突然浮现玲珑当日的疯狂之举，念叶胸口一闷，禁不住躬身作呕起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奴婢马上便去叫太医过来。”

整个皇宫上下，谁不知道念叶就是高钦的眼珠子，肺叶子，就连磕着碰着了，也要心疼个半天，宫娥不敢掉以轻心，立即就要跑出去。

念叶一把拉住了她，止了她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

宫娥仍旧是不放心：“娘娘倘或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和奴婢说，奴婢即刻就去请太医过来的。”

两人说话间，有人送了东西过来。

陈国忠神情犹豫，少顷，才对她道：“这是皇上吩咐，说是送来给娘娘解闷的。”

宫娥接过来，待陈国忠走远了后，掩唇轻笑：“奴婢便晓得，皇上对娘娘是最为关心的，瞧，连娘娘无聊也是最先知道的。”

将东西取出来，宫娥好奇问道：“娘娘快看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块玉魄，色泽晶莹，泛着清冷的莹莹光彩，与寻常唯一的不同，便是——

“啊！！！”

宫娥骤然将其扔了出去，失声尖叫起来。

念叶正要将玉魄拾起来，谁知宫娥忙叫道：“娘娘别碰那东西。”

话语迟了些，念叶已然放在手心，瞳孔猛地一缩。

里面嵌着的，赫然是一双眼睛。

一双极为清亮无辜的眼睛。

当日玲珑取出的一个无眼幼童头颅倏尔涌入脑海，念叶手里紧紧握住玉魄，任由宫娥怎么抢夺劝说也不肯放手。

将宫娥赶了出去，念叶心烦气躁，隐隐察觉出一丝的不对劲儿。

再定睛看向手中玉魄时，念叶猛地感觉呼吸凝滞起来。

脑海当中一大段一大段的记忆如潮涌来，似乎要将她的脑袋挤破才肯罢休。

——阿叶，要留在我的身边，就必须成为最锋利的那一把刀。

——阿叶，兄长不能让高钦为难你，可你必须发誓，此生此世，远离高钦，不得再为他草菅人命。

——乔念叶，这可是你心心念念的孩子啊，怎么如今反倒怕了？

——陛下念及昔日情分，不肯痛下杀手，诸位常年值守在此，相比也无趣得很，所以今日，就用她来犒劳众位将军了。

……

一个接着一个在说话，一句比一句更为戳心。

念叶痛苦抱头，想要缓解半分，嘴唇张开，却连嘶吼发泄也不能。

电光火石之间，后颈一疼，念叶回头一看来人，尚未看清，便已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章相思无尽处

醒来时，念叶已被喂了软骨散，倒在角落里，只能依稀听见有人交谈的声音。

玲珑坐在镜前，依照着念叶的面貌，将那些伤痕一一画在了自己脸上。

连那眉梢的划伤也不放过。

一切准备就绪，一旁的高簌问她：“这个方法可行吗？万一皇上看出来了怎么办？”

将念叶抓来，利用玲珑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逼迫高钦做出选择。

这是玲珑用来对付念叶的。

要她先行恢复记忆，再让她接受着被高钦的抛弃的滋味儿。

高簌的父亲因玲珑而死，高簌对玲珑恨之入骨，自然也想要玲珑的性命，如今玲珑自己找上门来，告诉她要一起对付念叶。

两虎相斗，她乐见其成。

玲珑认真瞧着镜中的那张脸，自嘲一笑。

就是这一张脸，让她得以苟活道现在。

“他看得出来又怎样？”玲珑轻轻一笑，“等到他分辨出我们谁才是真正的乔念叶时，乔念叶只怕早已经没了性命了。”

捧着念叶的脸，玲珑神情恶毒：“听到没有，乔念叶，我要让你尝一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儿。”

凭什么乔明安要为了你而抛下我？你凭什么？！

玲珑与念叶分别被捆绑在了一个小竹筏上，竹筏飘荡在距离岸边不远的江上，高簌叫人用绳索一端绑好竹筏，另一端系在了渡口。

只要高钦选择了一人，另一人的绳索，便会被砍断。

果不其然，在陈国忠的如实相告下，高钦急忙赶了过来，不敢带一兵一卒，只怕真如陈国忠所言，他们会对念叶不利。

抵达了渡口，脚下才踏出一步，便已被高簌止住了。

“若想她二人就此下了黄泉，皇上大可再向前一步试试。”

高钦猛地停下，目光不住在周围扫视着：“朕已来了，你要怎样？”

高簌认真看住了他，忽而觉得酸楚满腹：“皇上对她二人可真是重情重义。”

“我父亲为皇上鞠躬尽瘁，换来的只是皇上为红颜一笑而怒发冲冠，臣妾从来不敢奢望能够得到皇上垂青，只是多年相伴，皇上也肯听信一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就将臣妾的罪行定下。”

“你若只是介怀你父亲之事，朕大可告诉你，你父亲贪赃枉法，朕当日一剑，已是给足了他颜面，至于你入永巷之事，难道你自己与人私通之事，连自己也忘记了吗？若非顾念你父亲的功劳，你以为你还有性命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