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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宛脸上浮现一丝温柔：“我们去季家祖坟，和我爷爷好好告罪。”

楚鸣凰反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这一世，我一定护好你。”

她这才终于明白，上一世燕时慕为什么那么着紧季云宛的安危。

季云宛对楚鸣凰口中的“这一世”感到一丝疑惑，但她素来不是纠结的性子，转瞬便欣慰地笑了起来：“好，时慕说你以后会成为很厉害的大将军。”

“有你们两个大将军的保护，我不长命百岁都难。”

马车里的气氛这才松弛了下来，两个女孩说说笑笑地到了季家的祖坟前。

三人没有假手于下人，为表诚意，亲自将祭品摆在了墓碑前。

季云宛先开了口：“爷爷，您原谅我们吧，强扭的瓜不甜，我本来也就只把时慕当哥哥看待，他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您也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行。”

她自问自答：“至于我嘛，我可是季家的女儿，跟时慕解除了婚约后，恐怕来求娶的人能从京城城东排到城西呢……”

季云宛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然后转头朝二人抱怨：“这老头犟得很，也不知道被我劝动没有。”

她虽然笑着，但楚鸣凰却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楚鸣凰和燕时慕对视一眼，齐齐对着季爷爷的墓碑深深鞠了一躬。

然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楚鸣凰知道，季云宛也是要强的性子，定然不希望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眼泪。

二人一路走到马车旁，燕时慕才开口：“现在能安心收下玉佩了吗？”

第42章

楚鸣凰这次才终于不闪不避地对上了他的视线，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又在马车旁等了一会，才看到季云宛走出来，她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有眼眶仍旧微微泛着红。

或许是被勾起了对家人的思念，返程时，季云宛变得沉默了些许。

楚鸣凰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象，提议道：“灵栖寺就在附近，不如我们顺路去一趟。”

她知道自己的任何安慰话语，对季云宛来说都是徒劳。

而寺庙清幽安静，最是能涤荡人心。

看到季云宛点了点头，楚鸣凰又扬声唤外头骑马的燕时慕：“师父，我们去灵栖寺吧。”

那挺拔的身影稍稍顿了顿，然后沉声应道：“好。”

马车在灵栖寺门口停下，楚鸣凰掀开车帘看到那熟悉的寺门时，目光不由得滞了一瞬。

燕时慕已经翻身下马，站在马车旁朝她伸出了手。

楚鸣凰迟疑一瞬，最后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男人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掌心温暖干燥。

季云宛随后从马车里出来，见二人等在原地，噗嗤一声笑道：“你们走你们的，我想自己逛逛。”

说完她还摆了摆手赶人。

楚鸣凰这才被燕时慕牵着走进了灵栖寺。

恍若隔世。

的确是隔了一世。

从前，无论让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竟然有一天，自己是和师父牵着手走进来的。

灵栖寺里还是老样子，只是身旁的燕时慕并未穿僧衣。

老方丈走出，看到二人也不惊讶，只是伸手递了几支香：“二位施主，去佛前上柱香吧。”

说完便敛目，施施然离开了。

二人走进佛堂，默契地没有讲话，将香插进香炉中，然后齐齐站在佛前，双手合十。

楚鸣凰是真心实意感谢的，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佛祖怜悯，但天地终究是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她转头看燕时慕，男人的脸在烟雾飘渺中不甚清晰，但他下一瞬却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那双黑眸亮若星辰。

楚鸣凰一时都忘了移开目光。

然后燕时慕就勾唇笑了起来，他伸手去牵楚鸣凰的手，嗓音清润：“走吧。”

这目光看得她不自觉红了耳根，强装着镇定往外走，跨过门槛那一瞬，楚鸣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张抄经桌。

身旁的男人十分敏锐，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

他也顺着楚鸣凰的目光看了过去，眼神一滞，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燕时慕试探着开口：“那串沉香念珠，后来我又重新做了一串。”

楚鸣凰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这一世并没有出现过沉香念珠的事情。

可燕时慕却知道，这只能说明，他也经历过那一切！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我都看到了。”

这下轮到燕时慕感到讶异，但他随即便反应过来：“我就知道那是你，小黑猫。”

楚鸣凰整个脑子乱糟糟的，她想问些什么，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燕时慕的嗓音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自以为那么做是为你好，但是却没想过，那些究竟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第43章

楚鸣凰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燕时慕伸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潮湿。

楚鸣凰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哭，但她却恍惚意识到，横亘在自己和燕时慕心里的那最后一道沟壑，仿佛就在刚刚被填平了。

二人也能算得上是故地重游，在这灵栖寺里转了一圈。

转完后才听说季云宛还在听方丈讲经。

小和尚为他们领路：“许是还要一阵子，二位施主可以先去禅房外坐坐。”

他多看了燕时慕好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施主，小僧是不是曾经见过你？”

楚鸣凰和燕时慕对视一眼，男人开口道：“我曾来过这。”

小和尚挠了挠头恍然笑道：“或许那时我曾见过施主。”

在禅房外等了没多久，就有士兵匆匆前来：“禀将军，宫中传来消息，辽西最近不太平，圣上请将军进宫，商量平乱之事。”

燕时慕闻言，朝楚鸣凰颔首：“那我先去一趟。”

楚鸣凰点点头：“我回将军府等你。”

燕时慕刚离开，季云宛就从禅房中走出，二人一同回了将军府。

……

直到夜幕降临，燕时慕才回来。

他看着楚鸣凰，什么都还没说，后者就先开口道：“我愿意与师父一同出征。”

上一世，正是辽西一事，给了她上战场，继而在三年间，一刀一枪拼出功名，成为大宣首位女将军的机会。

燕时慕却似乎有所顾虑：“过去你是因我而上战场，这次我更希望你为自己活一次。”

楚鸣凰眼神坚定：“师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燕时慕没有再反对，沉默着答应了她。

上一世辽西一战，师徒俩配合极为默契，想来这一次也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数。

季云宛得知此时，也匆匆赶过来：“我也去。”

她看着二人：“季家世代都是军医，我得将季家的使命传承下去。”

这场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楚鸣凰莞尔一笑。

燕时慕已经转身，沉声道：“明日一早就出发。”

翌日，大军整装待发。

因着是大宣少有的大仗，宣崇帝还亲自来了城楼相送。

他对将士们说了好一段鼓舞士气的话。

将士们齐声高喊着：“握紧长矛，挥舞刀剑！日月山河永在，大宣江山永在！”

这喊声像是要震破天际，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楚鸣凰也不例外，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个场景，她体内还是有热血在沸腾。

大部队已经朝着辽西出发，铁蹄声气势如虹。

尘土飞扬中，楚鸣凰看到燕时慕的马匹在朝自己靠近。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千军万马中被握住，倍觉不妥，尝试着挣了挣。

可燕时慕使了力气，并不让楚鸣凰轻易挣脱开。

她只得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这样不合适，万一被将士们看见了多不好。”

燕时慕神色却十分泰然自若，又拽着她的手，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轻声道：“得胜还朝后，我有话对你说。”

楚鸣凰心头微动，上一世说完这句话，她回京时，得到的就是他出家的消息。

这一次总不该再如此。

第44章

大军浩浩荡荡抵达了辽西，即便是已经有了上一世的经验。

燕时慕和楚鸣凰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像是第一次打这一仗一般，从头梳理布防图，丝毫不敢松懈地守着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