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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欢是她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总比再找个女人磨合好。

小姑娘性格又好，虽然有时候脾气倔了些，总体还是很好的媳妇儿。

姜母刚在打扫卫生，现在直接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姜皓身上扑。

“现在知道后悔了？平日里不好好待她，这么好的媳妇儿上哪里再给我找一个去？！好好个日子给你过成这样，真把你亲娘给气死了！”

“还不快去把她给劝回来啊，感情上这么蠢，真是急死我了！”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再加上旁观者清，姜母也知道姜皓并不是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对莫念欢完全没有情。

结果姜皓表情更加灰败了，姜母心里一咯噔。

接着就听这臭小子说：“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第14章

半月后，浙江省艺术剧场，“小百花”汇演现场。

姜皓受邀到了汇演，坐在前排。

许迎春惊艳亮相，将《梁祝·十八相送》里的英台唱得活泼又带少女的羞涩，一把嗓子又亮又柔。

享有越剧大师誉称的杜君衣站起身来带头鼓掌，大声喝彩。

现场一片掌声和称赞中，姜皓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莫念欢”的名字。

“哎哟，我们厂里的新秀唱得可真是不错啊！”

“你还真别说，这神态和腔调还挺有念欢妹子的神韵的。”

“你说得还真是！三年前，厂里春节那场《楼台会》唱得是真好啊。”

三年前……

姜皓心神一震。

那个身段姣好的水红色身影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

她将水袖舞得有情，哀婉的嗓音道尽英台陈情时的无奈。

舞台灯灭了又亮，她消失在台上，只有幽怨空灵的声音继续唱到。

“我指望，有情人终能成眷属，想不到美满姻缘两拆开……”

思及此，姜皓的心也跟着一空。

三年前唱《楼台会》的人竟是莫念欢。

他却受莫露蒙蔽，信了是她所唱。

全怪自己不曾关注过莫念欢，连她的声音都分辨不出。0

这词反倒一语成谶，成了两人婚姻的写照。

可又哪来的美满姻缘……

自己又为何笃定莫念欢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肆无忌惮地做些伤害她的事情。

她沉静又温柔，总浅浅地笑着，小时候还会不忿于所有人对莫露的关心，他总会惦记她。

可后来她不愿争了，自己反倒忘了她。

婚前出了那档子事，他对莫念欢的辩解充耳不闻，只一心厌恶她，小时候纯良的莫家妹妹，竟会变成这样？

其实她不曾变过，变的是他自己。

……

后台。

许迎春正对镜卸妆，却在镜子中看见了姜皓。

又是这个负心汉，许迎春皱起眉。

半个月了，没想到这男人还是不死心，逮着机会就来找自己。

许迎春嘲讽他的话都快说成废话了，不成想姜皓这厮惦念念欢姐的心倒是巍然不动。

但她还是刺道：“孩子死了，你倒知道喂奶了。”

“你当时把念欢姐送进监狱时的果断去哪里了？如今发现自己所信并非良人，倒想着挽回了？念欢姐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呢？”

许迎春像小炮仗似的连连发问。

许迎春的问题字字戳心，她也从不是什么留情面的人，更别提这人是姜皓了。

“拜托你告诉我念欢到底去哪里了，至少让我有机会补偿她。”

姜皓低眉顺眼的，一副诚心知错的样子。

许迎春却气不打一处来。

她勾起一边嘴唇，嘲弄地笑起来：“你和莫露的情意倒是说变就变。她虽是坏事做尽，你倒也断的干净，如今就想着补偿起姐姐来了。”

许迎春是真的生气，那时莫念欢待在看守所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罪魁祸首造成伤害后，还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早干嘛去了？

姜皓还站着没动。

许迎春都有点心软了，和他多说了几句：“真的不是我不想说。是念欢姐说的，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她的态度就是这样，你早些死心吧。”

……

姜皓回到家。

突发奇想地，翻出莫露之前送自己的手帕、围巾，各种东西，他细细看去，在边缘看出些秀了“欢”字的针脚。

他一直未曾发现，莫念欢的爱，细细密密缝满了整个岁月。

是他这么多年识人不清，辜负了她。

姜皓难过地几近窒息。

她的爱结束了，他的爱才终于开始。

爱过，却不曾相爱过。

第15章

四年后，首都昆仑饭店。

莫念欢和老团长厚着脸皮追来了制片人的饭局。

戏曲行业近年来不景气，剧团时常接不到戏，因此也总发不出工资。

莫念欢是跟着老团长四年的人，也是剧团里的台柱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团里的兄弟姐妹迫于生计，热爱戏曲却被迫转业。

“团长，你放心吧，这个制片人之前有找过我的。”

莫念欢拉着老团长的手宽慰道。

老团长还是担心：“念欢啊，虽然你外型条件好，可还是没有演戏的经验啊，人家真的能让你进组吗？”

莫念欢心里也感觉有些悬，两年前的时候，杨制片人到后台找过自己。

男人穿着西装，胖胖的身子和一脸笑容，显得整个人憨态可掬。

“莫老师，我是电视台的制片人杨深宇，我最近在筹划一部电视剧，其中一个角色和你的形象很契合，兴许你能考虑一下？”

当年她只想一心一意唱越剧，对于未知的影视圈很是抗拒，当即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杨先生，不出意外的话我是不会去演戏的。”

谁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戏剧遭到各方面的冲击，团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身份倒转，如今自己成了求人的那一个。

莫念欢深呼一口气，推开了包厢的门。

这种事她也没有经验，上一世她就守在家里，菜场、公园和家就是她能去的三个地方，往来的人也只有待在家里伺候老公孩子的女人。4

这一世她终于突破婚姻这层桎梏，却还是待在剧团这个象牙塔里很久。

但这都是她注定要面对的，后悔和惧怕绝不是能解决眼前问题的办法。

桌上的一众人目光都集中在了莫念欢身上。

唱越剧久了，莫念欢身上有种让人静下来的古典气质，眉眼间又都是似水的柔情。

莫念欢早已习惯了很多人的目光，她大大方方一笑：“各位好，我是越剧演员莫念欢。”

莫念欢的名字对众人来说并不陌生，她刚到京不久，就凭《盘妻索妻》中的梁玉书一角，名动京城。

这让她一举成为首都越剧团的名角，越剧流行时，剧场演出场场都少不了她的戏。

虽是女小生，舞台扮相比男子还要英俊几分，声音委婉缠绵，娓娓动听，很是引人入胜。

可今时不比往日，如今的越剧行情，哪还有以前的风光呢？

在场的一桌人都是人精，知道莫念欢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有人调侃到：“杨总，你不是还找过莫老师吗？”

这人递了个台阶，杨深宇起身拉开没有人的凳子，请莫念欢坐下了。

“是，莫老师给人的印象很深刻。”

“哪里哪里。”莫念欢笑着，“以后还需要各位老板多担待才是。”

饭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莫念欢身上。

“莫老师是打算以后往影视圈发展了吗？”

和杨制片人尚且还有个疙瘩在，莫念欢赔笑又赔酒。

“是，当时是我没有看出影视行业的巨大潜力，我该为自己的傲慢道歉。”

好多杯酒下肚，终于换来了一群擅长打太极的人的一句。

“有适合莫老师形象的角色，一定会和您接洽。”

莫念欢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老团长立马心疼地迎上去：“真是辛苦你了念欢。”

莫念欢醉眼朦胧的摆摆手，含糊地说道：“没事，团长。”

“我去下洗手间。”

老团长想搀她，被念欢拒绝了。

莫念欢没吃什么东西，倒是喝了一肚子酒。

之前走路还没事，上了厕所出来，倒是有些头晕眼花了。

莫念欢有些难受地撑在洗手池。

头昏眼花间，竟从镜子里看见了个熟悉的男人。

是姜皓，莫念欢眯起眼睛，难道自己在做梦？

四年未见，她都以为已经忘了他的样子，如今突然遇上，没想到还是能一眼认出。

脑袋空茫几秒，就听见来人叫她的名字，声音都带了颤抖。

“念欢？”

第16章

姜皓是来北京洽谈合作的。

四年来，他将乳品厂办成了公司，拓展了国内的贸易，经济效益又翻了一番。

他习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却又频繁地想起莫念欢。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面前的女人一袭红裙，朦胧地醉眼融合了她偏冷的气质。

在暖黄的灯光下，依旧白的发光。

莫念欢不想证明什么，但如今和姜皓再一次见面，却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

酒劲上头，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好久不见。”

姜皓也回：“好久不见。”

点到为止的一句，已然足够。

可姜皓还想再近一步。

他走上前表明心意：“念欢，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莫念欢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他认真又深情的目光，她才相信这话确实是他所说。

莫念欢笑起来，带了些嘲弄。

“是吗，姜总，可我无时无刻都在庆幸离开了你。”

时间过去了四年，莫念欢长久以来的忐忑才终于消失。

好像自己终于突破了时间循坏，规避了因为怀孕而死亡的命运。

刚重生时，她想维护好这段婚姻，曾一度认为只要自己积极解开和姜皓的误会，就能迎来美满的婚姻。

可越靠近越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