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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我在你这睡。”

第5章

　　一句话让褚灵薇感到疑惑。

　　苏思晴才刚有喜，梁尘斌不好好陪着苏思晴，怎么会来她这里？

　　不等她开口问，梁尘斌便道：“思晴体贴，她怕你因她有喜而心里不悦，特地让我过来陪陪你。”

　　褚灵薇心口一滞。

　　若是以前，她只怕是会被这话伤得心口刺痛。

　　而此刻，褚灵薇却只是苦笑。

　　闭了闭眼，她平静开口：“其实她大可放心，我是正妻，无论她生不生孩子，我对她的态度都不会变，夫君也不必如此勉强。”

　　她说得如此大方。

　　梁尘斌却听得眉头一皱：“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

　　不等褚灵薇答话，他便嗤笑道：“你若有思晴一分贤良，我也多敬你一分。”

　　语罢他转身就走。

　　褚灵薇呆在原地，半响，扯出一抹凄凉的笑。

　　她不懂梁尘斌的意思。

　　这些年，她还不够贤惠？

　　这日过后。

　　褚灵薇许久没见到过梁尘斌。

　　整个府上独属侧院最为热闹，她这正院最为寂寥。

　　褚灵薇却前所未有的心安。

　　她整日拿着信纸，等着和十七岁的梁尘斌对话。

　　那边的梁尘斌大概终究少年心性，渐渐与她对话多了起来。

　　——今日书院蹴鞠比试，我方连胜。

　　——听闻褚灵薇最近伤势好转，我叫人送了些滋补药，望她能早日痊愈。

　　——昨日在街上见到一枚素簪，总觉得跟褚灵薇甚是相配，便买下赠去，也不知她可否喜欢。

　　褚灵薇看着，脑海也时不时涌现新的记忆出来，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直到这日，那头的梁尘斌跟她说：明日去陈府赴宴，不知能否见她一面。

　　看到这一句。

　　褚灵薇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在定婚后见到梁尘斌。

　　在宴上，梁尘斌和苏思晴吟诗作画，被众人夸赞。

　　那也是她第一次尝到伤心滋味。

　　褚灵薇想，这件事无需改变，照旧就好。

　　年少的自己看到这一幕，或许就能少喜欢梁尘斌一点。

　　思索片刻，她写下：褚灵薇心悦有才情之人，若有人相邀，你定要答应展露文采。

　　这句话，十七岁的梁尘斌并没回。

　　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可没想到。

　　这晚，褚灵薇的脑海却又一次出现了新记忆。

　　十五岁的褚灵薇踏入陈府时，梁尘斌主动来到她面前。

　　他看她眼神透着愧疚：“那日有人哄骗我，没能寻到你，抱歉。”

　　然后，十七岁的梁尘斌对她嘘寒问暖，关心至极。

　　整个宴席，梁尘斌始终与她待在一处。

　　就连他的恩师提议让他和苏思晴吟诗作画时，他也直接拒绝。

　　“我已与褚灵薇定亲，不该再跟其他女子吟诗作画，恐惹争议。”

　　他语气温和，却一字一句稳稳击中褚灵薇的心。

　　咚咚几声。

　　褚灵薇仿若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跳声。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独有的偏爱。

　　记起这些。

　　褚灵薇的眼眶却泛起酸涩来。

　　她忍不住在纸面上问：你为什么要为了褚灵薇拒绝苏思晴？

　　那头的梁尘斌没有立刻回应。

　　褚灵薇就这么等着。

　　从傍晚等到天黑，那上头才终于有了回应。

　　回应的话轻飘飘又理所应当：她是我将来的妻子，我护她天经地义。

　　脑袋嗡嗡作响。

　　褚灵薇的心抑制不住狂跳。

　　可记起二十七岁梁尘斌的所作所为，她的心又渐渐平静，涌上无尽的苦涩。

　　褚灵薇僵硬写道：可你心悦之人，是苏思晴。

　　这话一出。

　　墨迹尚未干，十七岁的梁尘斌就直接写了回应：你又胡言乱语！我从未喜欢过苏思晴！

第6章

　　褚灵薇盯着梁尘斌的否认。

　　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褚灵薇脸上的震惊和苦涩。

　　她突然记起两年前梁尘斌娶苏思晴时的喜色飞扬。

　　向来不善言辞的他，那日却能当众对着宾客宣告爱意：“思晴，此刻娶到你，我才觉人生总算圆满。”

　　那样明目张胆的偏袒，怎么可能不喜欢？

　　大概十七岁的梁尘斌，是喜欢苏思晴还不自知吧。

　　褚灵薇合上了信纸，没再回应。

　　书房门猝然被人推开。

　　梁尘斌身影走进来，褚灵薇下意识将信纸夹在手记中。

　　这一瞬的慌张却被男人注意到，他眸色轻眯。

　　“你在藏什么？”

　　见梁尘斌拿过她的手记，褚灵薇的心也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梁尘斌却只是一翻就又还给她。

　　“不过一张空信纸，做什么这么慌张？”

　　褚灵薇松了口气，转移话题。

　　“夫君过来是有何事？”

　　梁尘斌冷声吩咐：“你明日把府内账本都整理好，拿去侧院，思晴说闲来无事，想学学看账管家。”

　　褚灵薇心骤然一沉，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说。

　　“向来只有当家主母才能管家账，她……”

　　“一家人何必分得这般清楚？思晴多学些，日后也能替你分忧。”

　　梁尘斌淡淡打断她。

　　褚灵薇哽住，咽下了酸楚，低头应：“是。”

　　次日。

　　褚灵薇如梁尘斌所言，拿着账本去了侧院。

　　苏思晴肚子平坦，却是手扶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她有孕似的。

　　到褚灵薇面前，苏思晴也不行礼，直接在旁边坐下了。

　　“姐姐，大夫说我该好生休养，就不跟你见礼了，莫见怪。”

　　“无妨。”

　　褚灵薇静静看她，神色没有波澜，示意婢女将账本递过去，“这是府中历年来的家账，我先教你如何看吧。”

　　仅仅只看了一下午。

　　苏思晴就打着哈欠对褚灵薇说：“姐姐，我都会了，这家倒不如就让我来管几日，如何？”

　　褚灵薇眉心微蹙，正想说什么。

　　就听身后传来梁尘斌的声音。

　　“既然思晴想管，就让她管吧。”

　　不等褚灵薇反应，苏思晴已经起身扑向梁尘斌怀里：“夫君，你回来了。”

　　褚灵薇顺势回头看去，看见了梁尘斌对苏思晴的满眼纵容。

　　她攥紧手，没再多说。

　　既然梁尘斌开了口，她说再多也无用。

　　只是褚灵薇没想到。

　　只过了一天，梁尘斌就突然怒气冲冲闯入她屋里。

　　他张口便是责骂：“徐家信佛，忌杀生，你竟然给徐家贺礼送狐裘？”

　　褚灵薇一怔，随即皱眉：“此事我昨日已经特意交代过苏思晴，她说她记下了。”

　　“思晴孕初身子本就不适，哪儿记得住这么多？”

　　梁尘斌却当即替苏思晴开脱，厉声斥责：“她不懂事，你竟也不懂吗？当真一点都不插手！”

　　苏思晴闯下的祸，却成了她的错。

　　她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褚灵薇心口闷堵，一时无言。

　　见她无话可说，梁尘斌脸色黑沉落下惩戒：“你院中月俸从此减半。”

　　话落，他一刻也不愿多留似的，疾步离开。

　　褚灵薇呆站着，终究忍不住红了眼圈。

　　被扔在桌上的信纸却突然浮现出字迹来。

　　——今日我带思卿去郊外放了纸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想让她以后都能笑得这般开心。

　　——纸中仙，未来的褚灵薇过得开心吗？

第7章

　　泪水滴答落在了纸面上，洇开了字迹。

　　褚灵薇心狠狠抽痛。

　　盯着纸面上的问题许久，褚灵薇红着眼眶落字：她过得不开心。

　　那头立马关切问：为何？

　　褚灵薇拿笔的手轻微颤抖，并未正面回答，只说：你若真心为她好，便离她远些。

　　那头默了片刻。

　　旋即浮现梁尘斌飞扬的字迹：又想诓骗我？我才不信。

　　记忆在褚灵薇脑海里盘旋。

　　褚灵薇唇线轻抿，似是下了决心落笔：你今日是否还送了她幼犬？

　　梁尘斌字迹仿若透着喜色：对，思卿对那幼犬很是喜欢。

　　褚灵薇凝神，沉沉落笔——

　　可那犬性凶，后来咬伤了她。

　　一句话。

　　那头便没了回应，似乎正在诧异。

　　褚灵薇当即又往下写：正月十五上元节，你带她去花灯会，意外走散，她会失足落水。

　　这些，都是你带给她的不幸。

　　每写一字，褚灵薇的心便痛了几分。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犬性温，是被人投药才会失去控制咬伤了她。

　　花灯会落水，也只是一场意外。

　　这次。

　　那头沉默了很久。

　　旋即回复的态度竟真带几分慌意：幼犬我明日便去要回来，花灯会我亦会始终护着她。

　　褚灵薇却冷冷回：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护得了一世？

　　——我会。

　　梁尘斌的回应坚决有力。

　　言下之意，是他怎么也不会放手。

　　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