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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所有的声音，旷野的风冲破地牢，沈明昙的世界豁然开朗。

　　那些看不见的，听不清的，一一清晰。

　　她看见楚君辞对她伸出手。

　　“明昙，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38章

　　沈明昙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身旁的楚君辞。

　　他低垂着头好像已经睡着了，却紧紧拉着她的手。

　　沈明昙伸出手，想要触碰楚君辞，却蓦然顿住，她为了斛律流光刺伤他的画面清晰浮现在了脑海。

　　这一刻，沈明昙退缩了。

　　楚君辞感受到了沈明昙轻微的动作，立即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楚君辞红了眼眶。

　　“明昙，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沈明昙仔细地看着楚君辞的面庞，他的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嘴唇干裂，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想来受伤之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胸前渗血的绷带上，忽然抽出手，转身背对着楚君辞。

　　楚君辞错愕地愣在原地，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明昙，你还在怪我吗？”

　　“还是你又要装作不认我呢？就像你躲在……怀里那样？”

　　楚君辞不愿提起斛律流光的名字，在金帐王庭他曾真的以为沈明昙喜欢上了斛律流光。

　　但在他们的婚礼上，楚君辞却清楚的知道沈明昙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沈明昙把头埋在被子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带哭腔。

　　楚君辞看着她蜷缩的背影眸色黯淡，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好。”

　　而后，楚君辞转过身，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楚君辞伤势过重，又一直没有休息，整个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

　　沈明昙的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也还守在楚君辞床前不肯离去。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乌古力看着他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苦口婆心地劝道：

　　“公主殿下，现在是这样啊，你昏迷他守着你，他昏迷，你守着他，那要是他还没醒你又昏迷，那该怎么办呀？”

　　沈明昙不为所动。

　　乌古力继续劝说，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沈明昙勉强离开了一会儿。

　　沈明昙一走，楚君辞就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她的确不在，连忙坐起身。

　　“快快快，饿死我了。”

　　乌古力赶紧把藏在衣服里用油纸包裹好的烤饼拿出来。

　　楚君辞吃得狼吞虎咽，全然没有注意到沈明昙阴恻恻的目光。

　　“好吃吗？”

　　楚君辞含糊地点头，“好吃好吃，就是有点凉了。”

　　乌古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几次想提醒楚君辞都被沈明昙的眼刀制止了。

　　室内的温度逐渐下降，阴风阵阵吹得楚君辞一个激灵。

　　他猛地抬头，直对上沈明昙幽暗的眸子。

　　一口气不对，食物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吓得乌古力赶紧给楚君辞倒水，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乌古力东瞅瞅西看看，介于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微妙，于是主动开口：

　　“哈哈！我刚刚也算是对明恩侯有救命之恩了哈，要不然一代战神侯爷噎死了，传出去让人笑话，我听说侯爷您向来是有恩必报！那我、我……”

　　“你出去。”

　　楚君辞和沈明昙异口同声。

　　乌古力尴尬地走出营帐，前后甩动着手臂，赞扬自己的机智：

　　“我！只要那么略微一出手，就阻止了一场腥风血雨！让他们重归于好！”

　　说完，还不忘给自己竖两个大拇指。

第39章

　　沈明昙对着楚君辞抬起了手。

　　楚君辞眨巴着眼睛，最终还是有点委屈地把脸凑了上去，却被沈明昙一下拨开，惹得楚君辞一脸茫然。

　　“羊腿。”

　　沈明昙幽幽开口。

　　楚君辞怔愣地张大嘴巴，但还是听话地把没剩多少的烤饼交到了沈明昙手上。

　　直到沈明昙一口咬了上去，楚君辞才大吃一惊连忙阻止。

　　“这个、这个我吃过了，你要吃我给你烤新的。”

　　“等你烤完我就饿死了，你几天没吃，我就几天没吃，而你，我的兄弟，你居然欺骗我。”

　　听着沈明昙的控诉，楚君辞慌乱地想要解释。

　　“不是的，明昙，我、我是怕我一醒过来你就又不理我了，所以……”

　　楚君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明昙打断了。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楚君辞终于抓住了沈明昙话语中的重点——兄弟。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明昙的神色，半晌才斟酌着开口。

　　“我们能不能不做兄弟了啊，你对我的……”

　　没说完的话再次被沈明昙打断。

　　“好，那我们绝交吧，割袍断义。”

　　说完，沈明昙把吃完的油纸一扔，作势就要割断自己的衣摆，吓得楚君辞急忙握住她的双手阻拦。

　　楚君辞眼眶通红，惊惶地不知如何是好，他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明昙，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的明昙，我、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惹你生气了，我都会改的，我、是我眼瞎我认错了人，我辜负了你，我、明昙，求你，别不要我……”

　　他眼泪汪汪地拉着沈明昙的衣袖，语气中带着不舍与恳求，活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大狗。

　　而沈明昙只是冷笑一声。

　　“呵，真不愧是将军府长大的小公子，有的是心机和手段。”

　　说完，沈明昙抽回衣袖，对着楚君辞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去。

　　楚君辞跌坐在床上，许久才反应过来，不由得放松下来，开怀大笑。

　　太久没有见到这样古灵精怪的沈明昙了，让楚君辞险些忘记她原本该是这样有仇必报无忧无虑的性子。

　　楚君辞仰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我的明昙终于回来了！”

　　斛律流光赤着上半身坐在主位上，他身上缠满了绷带，眉骨处一道醒目的伤疤几乎贯穿了他半张脸，只怕再深一分他就会失去这只眼睛。

　　他双手交叠抵在唇边，满脸阴郁。

　　“还没有他们的消息吗？”

　　跪在下方的部将瑟缩着不敢回答，但架不住斛律流光的眼神太过可怖，他还是哆哆嗦嗦地回答：“回禀可汗，暂时还没有得到消息……”

　　斛律流光怒极，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将那部将踹翻，大骂道：“废物！明明知道他们是和乌古力一起离开的，你们连乌鹘部落都找不到吗？”

　　部将连忙跪在地上求饶。

　　“乌鹘部落人丁稀少，一直以和其他各个部落交换物资为生，行踪实在不好寻觅！”

　　“那就再去找！”

　　斛律流光一声令下，部将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坐在桌前，看着北狄地图，眼神中是止不住的杀意，忽然，他握拳捶向桌面，实木的桌案顿时四分五裂。

　　“楚君辞，夺妻之恨，我要你的命来偿！”

第40章

　　“又是羊皮卷？这次说了什么？”

　　楚君辞看着乌古力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由得发问。

　　乌古力嗫嚅半天，“金帐王庭又来了个太后，让我们去恭贺她未出世的孩子继任可汗。”

　　楚君辞闻言眉头紧皱，“又来，那你们岂不是有了两个可汗？”

　　乌古力垂头丧气，“是啊，像我这样的小部落，哪个都得罪不起，这可怎么办啊？”

　　闻言，沈明昙走过来拍拍乌古力的肩膀，“别担心，斛律流光你已经得罪了。”

　　听了这话乌古力更沮丧了，恨不能赶紧挖个地洞带族人一起藏进去。

　　“那现在怎么办呀，我要赶紧去投靠太后吗？那你们……不行，我先送你们出草原，然后再去投靠太后！”

　　乌古力着急地规划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沈明昙和楚君辞期期艾艾地开口：“你们以后再打北狄，可不能打我啊。”

　　沈明昙扑哧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把太后也得罪了。”

　　“啊？”

　　不理会嘴巴大得能装下鹅蛋的乌古力，沈明昙转头看向楚君辞。

　　“你说这个太后会不会是顾惜云？”

　　楚君辞赞成地点点头，“很有可能。”

　　“说起来，那日我在金帐王庭见过你之后本来打算当夜就去寻你，但中途却被顾惜云引开了视线。”

　　“后来，我在狩猎仪式开始前找到你的营帐，而顾惜云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迷晕了我，当我醒来骨力可汗就已经死了。”

　　“而斛律流光对此似乎毫不知情，现在想来，这一切更像是顾惜云一手策划的。”

　　只可惜，沈明昙说了这么多，落到楚君辞耳朵里就只剩了一句：“明昙她好爱我，不惜暴露自己也要给我传递消息！”

　　随即，楚君辞咧着嘴露出了有些憨傻的笑容。

　　沈明昙眉头紧皱，自己说了半天，面前这两个人一个抱着她的手臂笑容痴傻，一个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两个膝盖夹着脑袋装鹌鹑。

　　她没好气地推开楚君辞，“你笑什么笑？因为这事我被斛律流光抓回去差点打死！”

　　楚君辞顿时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