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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孙程辉是被鞭炮礼花的声音惊醒的。

　　他睁开眼看向天空，灿烂的烟花炸开，虽然不如晚上的漂亮，但也很惊艳。

　　孙程辉站起身走出小胡同。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将一袋糖递到他眼前：“吃喜糖沾喜气。”

　　孙程辉接了过去，讪笑道：“谢谢。”

　　随后他剥开糖纸，将那一颗糖送入嘴里。

　　甜味在舌尖蔓延，传到心口。

　　孙程辉细细品味着，到最后竟然尝出几分苦味。

　　他忽而觉得自己的味觉出问题了。

　　又是一阵鞭炮齐鸣，周围的人都在拍手叫好。

　　孙程辉呆呆地站在原地，显得格格不入。

　　这样的场景几乎和他结婚时天差地别。

　　在青篱，我因为是二婚所以被人看不起，被人诟病。

　　所以我和孙程辉结婚时几乎没有人看好他们，更不用说这样共同庆贺。

　　孙程辉嘴里的糖又酸了起来。

　　酸涩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37章

　　孙程辉还是没有忍住，来到了军区大院。

　　院内挂着彩灯，喜字张贴得到处都能看见。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庆的笑容，忙得脚不沾地。

　　孙程辉挡着脸混入了人群。

　　到了办酒的地方，孙程辉一眼就看见了被簇拥的秦旭谦和我。

　　我还是穿着一条红裙子，头上带着的绢花衬得我很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我挽着秦旭谦的胳膊，笑得娇羞，脸颊微微红润。

　　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是登对，孙程辉小心翼翼地看着人群中的我。

　　我的手里捧着一束花，胸前别着的胸花上写着“新娘”两个字。

　　孙程辉觉得，我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新娘子了，如果身边的新郎依旧是他，那该有多好。

　　但这只是奢望。

　　闹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被催着去吃酒，孙程辉没有去。

　　他在附近走了走，像是想在心里留下点什么。

　　耳边是热闹的熙熙攘攘，时不时还传来了几句祝福，孙程辉低下头。

　　他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望着面前的小河沉默着。

　　忽而间身边有人坐下，孙程辉转过头，秦旭谦淡然地坐在一旁。

　　孙程辉回头望着水面：“新郎官还有时间跑到这儿来。”

　　秦旭谦唇角含着一丝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孙程辉闻言笑了出来：“我又不是来看你的。”

　　两人就这么坐着，风掠过水面的声音落入耳朵里，清新悦耳。

　　孙程辉忽然出声：“她今天很漂亮。”

　　秦旭谦表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并肩作战过的兄弟。

　　我出来找秦旭谦，瞥见树下的两个身影有些熟悉。

　　我疑惑地看了看，看不太清楚便想着走过去。

　　越走近，我越觉得秦旭谦身边的那个男人像孙程辉。

　　一个骇人的猜想在我心里形成。

　　难道孙程辉当初根本就没死？

　　这一切只是一个局吗？

　　秦旭谦和孙程辉都没有察觉到我悄悄地接近。

　　孙程辉靠在椅背上，全身心地感受着大自然的氛围。

　　直到我们的身后响起小蝶的声音：妈妈！

　　孙程辉和秦旭谦的额身子猛地一僵，回过头看去。

　　发现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他们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我却什么都没想，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孙程辉，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全身狠狠地一个哆嗦，不可思议地看向孙程辉。

　　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混乱，孙程辉低着头起身就要离开。

　　秦旭谦也挡在我的眼前：“小玥你怎么……”

　　我迫切地拉着秦旭谦的胳膊，看着孙程辉匆匆的背影。

　　我出声喊住了他：“孙程辉你站住！”

　　孙程辉听见我的声音，脚步一顿，随后便不管不顾地离开。

　　秦旭谦拉着我：“小玥你在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我生气地抬眼看着他：“孙程辉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

　　秦旭谦抿唇：“你相信我，他只是我一个朋友，孙程辉已经死了。”

　　我气得推了他一下：“那你敢把他叫回来我们当面对质吗？”

　　“秦旭谦你是脑子糊涂了吗？”

　　“这种事情要是被发现了，你们两个人都没什么好结果的。”

第38章

　　我红着眼看向秦旭谦。

　　我气不过抬手锤了他一下：“你个大傻子。”

　　“他死亡证明、户口注销都有了，但是他还活着那他就是属于黑户。”

　　“黑户你不清楚吗？他这么久没被发现不就是你在帮忙吗？”

　　“你们是要小蝶两个爸爸都消失是吗？”

　　秦旭谦抓着我的手：“小玥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我瞥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秦旭谦心中叫苦不迭，连忙跟了上去。

　　孙程辉落荒而逃，跑了一段距离后停下脚步摘下了帽子。

　　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身后就传来小蝶的声音：“你还好吗？”

　　孙程辉心猛地一沉，没有转过身，可以变换了声调：“我不认识你。”

　　小蝶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你骗人，你是我爸爸。”

　　孙程辉低下头，还是不肯转身。

　　他刚想抬脚离开，小蝶却先一步跑到他身前拦住了他：“你别走。”

　　孙程辉看着她，无可奈何：“小蝶，爸爸不能见你。”

　　小蝶不解地问：“为什么？”

　　孙程辉不忍告诉她，只是说：“你现在还不能明白，长大后你就知道了。”

　　小蝶眼里泪光闪烁：“其他的我是不懂，可是为什么会有爸爸不能见自己的小孩？”

　　这句话深深扎进孙程辉的心里，他强忍着语气里的哽咽：“那你找我，是要做什么呢？”

　　小蝶低下头：“我想，跟你说说话。”

　　孙程辉闻言愣住了，他本以为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小蝶才会来找他。

　　可没想到居然只是说说话。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和爸爸说说话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孙程辉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带着小蝶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下。

　　小蝶轻轻晃着秋千，时不时看着孙程辉。

　　孙程辉沉默不语，一大一小就这样默默坐着。

　　过了半晌，小蝶像是鼓起勇气说：“爸爸，对不起。”

　　孙程辉瞳孔一震，看向小蝶，张了几下嘴就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蝶低着头看着鞋尖：“那次在医院之后，妈妈和秦爸爸都说我不应该对你那么说话，说你其实是爱我的，只是爸爸不会表达。”

　　“还有学校后门的婆婆，她说她觉得我是爸爸心里的宝贝，很重要。”

　　“但是我就是想不出为什么爸爸一直很少理我，也不关心我，我考第一名的时候你也没有和别的爸爸一样夸我。”

　　“爸爸，你真的爱小蝶吗？”

　　小蝶偏过头看向孙程辉，大大的眼睛里藏着隐隐的期待。

　　孙程辉只感觉自己的心一阵刺痛，到最后只是颤抖着吐出一个字：“爱。”

　　小蝶笑了出来：“如果爸爸能早一点说出来就好了。”

　　孙程辉看着小蝶的笑容，轻声说：“你会原谅爸爸吗？”

　　小蝶摇了摇头：“我没有怪过你，爸爸你知道吗，我只是想让你夸夸我，我只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好。”

　　孙程辉的眼泪夺眶而出，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愧疚。

　　小蝶抬手给他擦干净：“爸爸你别哭了。”

　　孙程辉握着她的手:“如果有一天，爸爸离开了，你和妈妈都找不到爸爸了，你会生气吗？”

　　小蝶看着他：“那你还会回来吗？”

第39章

　　孙程辉没有回答小蝶的问题。

　　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有机会的话，爸爸带你去买好不好？”

　　小蝶喜笑颜开，拍着手点了点头：“好，拉钩。”

　　说着她伸出了小指，孙程辉笑着勾了上去。

　　拉钩盖完章后，小蝶便转身跑着离开。

　　刚跑出去没几步她就回过头来朝孙程辉挥了挥手：“爸爸我走了！”

　　孙程辉招着手，脸上的笑容是难得的温柔。

　　他看着小蝶的背影渐行渐远，敛起了笑。

　　胃部钻心的疼痛让他倒在地上，泥土弄脏了身上的衣服。

　　他面色痛苦地捂着疼得厉害的地方，疼得说不出话。

　　手紧紧抓着地上的草，指缝里都被黑土填满。

　　孙程辉干咳了起来，没咳几声就已经见血了，他狼狈地蜷缩在草地上。

　　嘴角还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