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苏预(沈绣苏预)多人推荐阅读-精选小说(沈绣苏预)完整版免费阅读
下来砸了一地。苏预下意识抱住她,把她头护在手掌下。沈绣揪住他衣领,等巨响停了,才回头看,瞧见月光里,所有书上头,赫然有个扇子,被震得散开了扇面。
那上头画着屏风里交叠的两个人,边上还有行小字:“北里秘穠艳,东园锁名花。”
唐 司空图 《效陈拾遗子昂感遇》诗之二:“北里秘穠艳,东园锁名花。”
她啊了一声,苏预立刻捂上她眼睛,或许是心虚,两句话间吞了音,喉头滚动。
“乃是柳鹤鸣寄放在我处的。”
“与我无干。”
叁拾叁·安乐堂(二)
“我都瞧见了。” 沈绣被遮着眼睛,袖角扒住他手臂,声音闷闷。
苏预掌心盖着她眼睫,像扑住蝴蝶。蝴蝶在他手上振翅欲飞,而窗外月光皎洁。她懂得什么?看了又有什么用。他把手一放,顺势弯腰将那扇子捡起来,合住,插在腰间。沈绣把手向后抵在桌沿,看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低头捡书,捡起来就搁在架子上。收拾完了人也没走,苏预终于拖延到无事可做,只能回头瞧她。
“大人不用藏着掖着。” 沈绣终于开口,把方才被她自己揪成一团的袖角松开。“爱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他手扶着额角揉了揉,向后靠在书架上,对她不设防地笑,沈绣立刻别开眼。
“有时候,我真分不清,你是确不晓得,还是装的。” 他终于转过身,把穿得松垮的外衣解开,布绦腰带还好端端系着,只漏出胸膛,她就哎呀一声,又把眼睛遮住。
他就这么走过去,走到她站立的书桌边,撑着桌,把人围堵在双臂之间,低头看她。沈绣连大气都不敢出。窗外月亮穿过云层,清辉洒在坑洼不平的桌面。那木纹里都是斑点墨痕,是张用过多年的桌子,一动,就嘎吱响。她瞧见他胸膛上有刀伤,年深日久好得差不多,看了还是觉得很痛。
他用食指放在她鼻子底下探了探,故作惊讶:“不喘气了。”
她这才抬头,一双黑瞳里的天光月影就齐齐泼洒进来。沈绣愣住,觉得这是话本里的情状,可话本里没写过这么冷、这么静,又不知作如何想法tຊ的两个奇怪的人。
而这两个奇怪的人,偏偏做了夫妻。
许是无聊,苏预低头吻她。
沈绣不知道躲,只觉得这吻来意未明,像在与她探讨,又像要急切地封她的口。苏预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中?左思右想,而这缜密思维又被打断。
手指勾着她衣带,待解未解。
她手按住他的手。对方就顺势将她手拢住按在书桌上,另一只手扶着细白后颈。方才只不过碰碰她唇,现在那温热触感顺着衣领下去,沈绣就叫了声,苏预。尾音发颤,梦中场景。

他停住,抬眼看她。
沈绣觉得自己在与老虎对视,虎天生要噬人,而她被暖意包裹,在料峭三月,竟忘记挣扎。
“你不能。” 她咽下喉头酸涩的、想哭的感觉。“总戏弄我。”
“说好了举案齐眉,如此没有分寸,不是长久办法。” 她转头,思考片刻道:“大人可以出、出去夜宿。” 说了这句,她好像嫌还不够,又添一句:“你们男子,寻欢作乐,总有许多去处,不是么。”
苏预强行将浑身周流的热血压住,看她眉毛拧成团很委屈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细微不可告人的雀跃。他把她额角头发拨开,身型等于两个半沈绣的人此刻半跪下来,好与她平齐,手倒是很老实地放在桌边撑住。夜里影影绰绰,其他瞧不分明,除了眼睛。
白天时寒光慑人,此时却有微温。
“嗯。我是有许多去处。”
她不说话了,发顶簪子在月下闪,暗绿到水绿。
“柴房、马厩、灶台边上、狸猫窝里。”
沈绣气了。
“我与你讲正经的,你拿我取乐。”
“我也是讲正经的。” 他抬眼,沈绣就能俯视他。觉得这姿势如同庙里拜菩萨,面前的人多灵验,愿出法随。
“苏某此生不宿勾栏,不碰歌伎宴乐,你忘了。”
沈绣这才想起他从前讲过的爹娘旧事,心里顿时生出愧疚。
“我不是有意……”
苏预立刻打断她,大度道:“我知道你不是有意。”
她放心了,又思维通畅地继续愁起方才的事:“可这么下去,总不……”
“你不喜欢?” 苏预再次截断她思路。
“也不是不……” 她说一半,觉着话被带着跑远,又在什么险要处刹住。
“不是那个意思。”她端庄指正。“方才我所讲的乃是被你诓骗的话。”
但他已经听见。
“那么,是厌我了。”
这问题将她逼到死角,半跪着却还是咄咄逼人。沈绣很想厌烦他,但对着那双不说谎的眼睛,厌不起来。
而且,手很温暖。
在这个寒风乍起、命若飘蓬的惶惑年份,她贪恋的不过是那只曾经搀她起来的手,还有那同踏进宅门的片刻默契,而已。
“不。”
她手抽出来,覆盖在他手背上,只有他半个手掌大,细腕上戴着玉镯,也是水色。温凉触感让他未免多想,想到她绝不会想到的地方去。
苏预咳嗽一声。
“大人很好。这桩事上,是你受委屈。” 她声音恬淡,讲别人的事一般:“若是实在想,便定好日子,初一十五,三天七天,什么时候,好配了药,防着出岔子。不可胡乱、胡乱地行事。”
沈绣讲得认真,但没讲完,人就被拉到地上,倒在他怀里,像掉进一个春梦。这回他吻得很不同凡响,把人抱在怀中揉成一团,原本就仅着两层布料,挣扎下更是乱得不堪。
“沈绣,我何时能听见你的实话?”
他勾着她的好胜心,吻过就撤离,她猝然被占了便宜,竟揪住他领口回吻。舌尖兀自碰触,他就愣怔,任由她驱遣,索到几丝酒味,方才鸣甲收兵,眼角嫣红。
“这个不算。” 她举起一根手指,抬起下颌,郡主般高贵。他却只觉得眼前此人像个没饵的钩子,钩住人后甜头都不给。
“明日才是第一日。”
“什么第一日。” 他要憋疯,语气倒愈发淡然。沈绣却站起来,整理衣裳。
“施行新规。大人再胡来,我便告诉老夫人去。说你不愿生子嗣,要让苏家无后。”
他苦笑,她将衣裳整理好,站起来,手离开他的手,酥麻触感稍纵即逝,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他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大人今夜喝了酒么。” 她在理鬓发,预备着回去跟她妹妹睡觉,甚至还记得带着桌上的医书,只回头关照他这么一句。而苏预还坐在地上,保持着方才姿势。
“我喝没喝,你又何必关心。”
沈绣无视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继续道:
“大人。”
他终于服输,轻捷站起来,把身子背向她,利落解腰带。
“我脱衣裳了,不走么。”
沈绣落荒而逃,还记得把门合住。匆匆埋头沿着回廊走,走到无人处,她才深深呼吸,把额头抵在墙上。
“沈绣,还不能,你还不能。”
“若连心都输给那人,你就当真什么都不剩了。”
叁拾肆·安乐堂(三)
“回大人,这批药材需晒干了运往京师,走水路,路引已往都统支取,共三百一十八扛,单子在此,并勘合印章、打点、折耗,都算进去了。”
沈绣早起就去了春熙堂后院,路过前院时却又撞见苏预在车马拥挤的过道上与账房核算货物。自几天前起,她来此处做事都穿着医女的衣裳,麻色衣裙,发髻挽起来玉簪,走得悄无声息,想他没看见,两人擦肩而过。
但苏预在她走过去后,抬头瞧了她一眼。人走得急,他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