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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婠将视线移到了唐修的身上。

　　“我妹妹的意思是，寻常的夫子请到家里来，未必能教养好两个金尊玉贵的哥儿姐儿，且她们跟在自己亲娘身边也惯了，若让他们有了依赖，是听不进去夫子的教导的。”

　　“亲家哥哥的意思是？”

　　“我们唐家虽不敢高谈阔论，说什么世家大族，但终究是有自家书孰在的，唐氏一门，无论男女，幼年便入学堂识文断字，海宁的夫子不敢与盛京相较，可我们唐家世代清修，为几个孩子开蒙指点，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21章 拿捏

　　顾舒氏自然有些不情愿，平采月膝下的两个孩子，是侯府唯一的血脉。

　　她战战兢兢二十余年，方才得了一个诰命，正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时候，可冷不丁的把她的孙子给弄到了海宁去，着实憋屈。

　　“只是......这海宁远在数百里之外，这么小的两个孩子过去.....恐会叫亲家费心。”

　　唐父深沉一笑，“是啊，这海宁远在数百里之外，我们唐家尚且放心婠婠一人在这侯府生活，你顾家不过放了两个垂髫稚子过去学文识礼，又有贴身乳母跟去照看，三五两年便可归京，又有何惦念的呢？”

　　遭到唐父堵斥，顾舒氏脸色异常难看。

　　“亲家说的及对，只是这件事情，是不是还得和仲言商量一下。”

　　“怎么，顾夫人的意思是，还做不了自己儿子的主了？”

　　堂下一片唏嘘，顾舒氏实在觉得没脸，便端起酒盏，吞了口冷酒压了压内火。

　　唐婠垂眸，思量了半晌，又唤身后的芙蕖将自己跟前的那道‘梨云海棠羹’送至了顾舒氏跟前。

　　“婆母，这是我们海宁的名菜，最能平心静气，降火润肺，这可比您吃冷酒要好多了。”

　　“凡事，就同这眼前一样，几番斟酌下来，自然要避重就轻，选择最有利的法子，免得伤及自身。”

　　顾舒氏心中有数，若今日不将这两个孩子送走，怕是这事不能善了。

　　为了顾家的名声，也为了唐家不再追究，也只能依着唐婠的意思。

　　“既如此，那就依着亲家的意思吧，只是孩子顽劣，怕是要人费心。”

　　唐修释然一笑。

　　“这倒无妨，只是亲家务必要坐定主意，免得我们将孩子带去了海宁，顾家又出尔反尔，这来回折腾，倒显得我们是强人所难，坏了名声。”

　　“自然不会。”顾舒氏勉强撑着笑意，将场面应付了过去。

　　平采月拼命挣脱旁边女使的束缚，她哪里肯点头，眼下她唯一的筹码便是这两个孩子，唐家如此，无异于断绝她的后路。

　　“放开我！休想带走我的孩子！唐婠！你这个......”

　　“拉下去！”顾舒氏身旁的谭嬷嬷厉声喝道。

　　芙蕖见压着平采月的两个婆子没有力气，便又叫了几个女使前去帮忙。

　　“大家都谨慎点，可别伤着娘子。”

　　“是！”

　　“太夫人，你可不能不帮我啊，我是将军的人，我为侯府诞育长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平采月本来还对顾舒氏寄予厚望，如今一瞧，怕是没指望了，可怜顾清开又被叫去了大内，此时的她才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采月想要斥骂，却被一个粗使婆子塞了一块布条子进来。

　　腐败的味道甚是恶心，甚至叫她连连反了好几口酸水。

　　直到人被拖去了听雨轩，桐花台内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宋嫣宁走至唐婠身边，弯下腰，握住了她那冰凉细嫩的玉手。

　　“婠婠，且放宽心。”

　　唐婠牵强一笑，“我没事，折腾了半天，想必你也乏了，不如我让芙蕖把我院子里的暖阁收拾出来，你过去歇上片刻吧？”

　　宋嫣宁难得入京一趟，且这是自打她们出嫁以来，七年里第一次见面。

　　即便唐婠不说，宋嫣宁也不会就此离去，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总要留下来细细安慰一番。

　　“家中哥哥上个月就来信，想从扬州把我接到他在盛京的新宅小住，我必得过去瞧一眼，晚些我再去你院中。”

　　唐婠点了点头，起身又对小桃嘱咐道：“你亲自送嫣宁出去，也叫门房的小厮都掌掌眼，晚上陆家的马车来了，可别给拦在外头。”

　　“是。”

　　宋嫣宁莞尔一笑，别过了唐家父兄与顾舒氏，这才跟着小桃离了桐花台。

　　眼瞧着涟漪亭内的人渐渐散去，周遭看热闹的人也不好在这杵着，私下里过了过眼神，便都回到了席面上坐着，谁也不敢言语。

　　“亲家祖母抱恙，婠婠，你理应过去瞧瞧。”

　　唐父起身，脸上的严肃不减分毫。

　　“是，女儿受教了。”唐婠低垂着眼眸，红唇微抿，仪态甚是端庄。

　　“沉香，送父亲与哥哥去长今阁休息。”

　　“是，大娘子。”

　　唐父未曾说话，唯有唐修过分注重礼节，便是再不满顾家所为，也恭敬地朝顾舒氏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唐婠瞧了瞧下头的席面，除却男宾那边的人未曾动地儿，里头无论是哪家的娘子都眼巴巴的望着这涟漪亭。

　　这席面若是再开下去，怕也只是有过无功，徒惹是非。

　　“芙蕖，你给四司六局的人传个话，告诉他们把汤羹点心上了吧，诸位娘子站了半天，想是口干舌燥，腹空难耐，那些个色香味浓的腌菜酒水，只会叫人上火。”

　　“另外，咱们后山的园子里，有一处温泉，你拿了我的手牌去知会一声，若是有哪位娘子吃好了想去泡一泡，便可直接过去，今日侯府招待不周，还请她们多多担待。”

　　旁的不说，这世家贵族的席面是十分讲究的，客人所至，菜品由茶、凉、主、热，瓜果点心，依次上桌。

　　如今唐婠已经叫了点心，无异于是在送客。

　　“是，奴婢这就去传话。”

　　芙蕖离去，台下的贵眷大多有所领悟，纷纷低下了头，漫不经心地扒拉着自己盘中的那几粒米。

　　唐婠转过头，又朝身旁的顾舒氏说道：

　　“婆母，咱们在这坐着，想必各位娘子拘束，不如婆母一同随我去寿熹堂看望祖母吧？”

　　顾舒氏今日憋屈的很，非但被人坏了席面，还折损了两个孙儿，大庭广众之下，毫无主母风范，还被亲家压了一头，岂能不气。

　　“你今日，似乎比你婆母的派头还要大了。”顾舒氏显然是不爽极了，竟想着把这怨气撒在唐婠头上。

　　旁处的谭嬷嬷紧忙提点她，“太夫人这是被那贱蹄子气昏了头了吧，不妨消消气，如今场面方才安定，切勿徒增风波。”

　　顾舒氏撇过了头，一言不发地离了涟漪亭。

　　芙蕖站在身后盯着那抹离去身影，一脸愤愤不平：

　　“还真没见过这样做主母娘子的，她儿子犯了错，非但不教育着，还帮腔作势，想留祸害在身边，难不成是觉得天底下只有那贱人会生孩子吗？把咱们唐家放到哪里了，就得让咱们主君给她两句好话叫她明白！”

　　唐婠眼中并未有一丝涟漪，听了芙蕖这话，也只是浅浅一笑。

　　“她不过是爱子心切，本心是不坏的。”

　　她沉下头，将团扇搁置在一旁，又道：“有一件事儿，须得你去帮我问个明白。”

　　“什么事？”

第22章 内贼

　　“平采月有我派去的李嬷嬷看管，又独加了两个小厮守门，怎么会跑到这桐花台来？”

　　“想是他们看护不周？”

　　唐婠思量了半晌，还未下定论，便听见旁处的张眉兮俯身凑到她跟前，小声说道：

　　“怕是你们这高门大院里头，出了内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