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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时遇见的。当时她一个人，身边也没有人看护，烧得迷迷糊糊的，是路过病房的老太太照顾了她一宿。

　　宋晚听睁开眼时，恍惚看见了去往天堂的外婆。

　　老人长得真的很像她外婆。

　　宋晚听从医院出来，初秋的晚上，风有点凉，吹得她眼圈通红。

　　钟樾身上又带了点伤，不过只是擦伤嘴角的程度，平时自己上点药就对付过去了。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就去了医院。

　　出来时，看到了在外面长椅上坐着的宋晚听，对着远处的花坛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路灯光线落了半边在她脸上，白瓷般干净透彻。

　　脑后的马尾松垮地垂着，她干脆把发圈摘下来，五指顺过头发，墨绿色的发圈套在手腕上。

　　钟樾就记住了，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墨绿色的那一小道。

　　手指轻敲着腿侧，正思量该跟她说什么时，抬眼，女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

　　宋晚听假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写作业，陈苒喊她出去玩，她也没去。

　　这天晚上，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宋志和还没回家。

　　如果没记错的话，最近几天他是没有接单的，都很空闲。

　　怕他喝醉酒又在外面随便倒地就睡。宋晚听不放心，拿上钥匙关了门出去找人。

　　这片居住区不大，一会儿就找完，她又往附近的街道走。

　　前面过完红绿灯就是一个篮球场。

　　场上有男生在打球，水泥台阶上坐着几个女生，时不时欢呼几声。

　　夏末的知了声盘旋在头顶，风仍是凉爽的。

　　宋晚听多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另一个方向走。

　　球场上，钟樾投进一个球，跑到另一边的空地，立刻有女生过来给他送水。

　　他tຊ掀起衣服擦了下汗，接过那女生的水，“谢了。”

　　陆时远远喊了声，“老樾，还打不？”

　　钟樾懒散地靠着栏杆，把脚边那个缓缓滚过来的篮球踢过去，“不打。”

　　陆时：“没劲。”

　　钟樾不知道看向哪里，远处的雾气将阑珊的灯影模糊成一团一团的。

　　夏末的，平静的夜晚。

　　宋晚听终于找到宋志和，在街角的一家小卖部前。

　　小卖部里放着电视，有小孩坐在椅子上看电视。

　　宋晚听费力地搀扶起他，熏人的酒气不是很好闻，他待过的那片地上有零星几枚烟蒂，烟灰散落。

　　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上沾染上灰色印子。

　　今晚这澡是白洗了，宋晚听想。

　　钟樾就是在下一个路口看见宋晚听的。

　　女孩的头发带着湿，有几小绺不安分地贴在脸颊上或散落颈脖边。

　　她身边靠着个看似喝醉了的男人，胡子拉碴，很亲昵地姿势，手臂搭在她线条清瘦的肩膀上。

　　钟樾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不好的想法，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拉起宋志和一只手，一折，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宋志和“嗷”的一声，一下子清醒许多。

　　宋晚听完全是处于惊愕状态，下意识去扶地上的男人，“你有病啊，打人干什么！”

　　她率先看到近处，收脚裤露出的细瘦干练的脚踝，往上，对上那双居高临下的，漆黑的眼。

　　男生身量很高，留着一头短寸，五官轮廓锋利流畅，眉骨硬朗，眼神有点凶野，带着攻击性。

　　但仔细看，发现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钟樾错愕几秒，随意又回到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态，“他不是……”

　　宋晚听好像知道他的意思，简略解释：“他是我爸。”　　　

　　钟樾看她艰难的动作，“要不要我帮忙？”

　　宋晚听都没看他，“不用。”

　　虽然是这样的回答，钟樾没说话，直接拉过宋志和，扛起他走了。

　　宋晚听在后面跟上，“哎，你去哪儿？”

　　钟樾在前面淡声道：“带路。”

　　声线有点哑。

　　在宋晚听家门前把人放下，宋晚听有点慌张地掏钥匙开门，没让钟樾进去。

　　毕竟他看起来一副很凶的样子。

　　钟樾准备离开时，宋志和开口叫住了他，问他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感谢把他送回家。

　　钟樾没拒绝，轻笑了声答应了。

　　男生高高瘦瘦的，长相和气质都很出挑。宋志和打量着他，似乎很是满意，问他是不是学生，钟樾说是。问他在哪儿上学，钟樾说是在一中。

　　“你也是在一中？”宋志和说，“哦，那跟小听是同学。”

　　钟樾：“算是吧。”

　　宋晚听：“不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又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问了才知道，是在一中，但不是在一个班。

　　宋志和：“那算是校友。”

　　宋晚听送钟樾出去，临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见过你？”

　　钟樾眉眼淡淡：“是吧。”

　　那天晚上，宋晚听想了好长时间，想起来在医院那天，好像就是他在骂她傻子。

　　假期总是短暂的，一晃眼就过去了。

　　国庆后开学又是照例的考试，老师总得看看学生们假期期间有没有好好学习，是不是把学的知识都忘记了，还给老师了。

　　经历完两天的考试，陈苒松了口气，过来找宋晚听玩。

　　陈苒支着下巴，“真是好累啊，感觉每天除了考试就是考试。”

　　宋晚听手上转了转笔，“熬过这一年就好了。”

　　陈苒问：“下节课体育课你去不？”

　　高三时候的体育课都是比较宽松的，学生想去就去，不去的话可以在教室里自习。

　　至少他们班主任是这样安排的。

　　宋晚听本来想说不去的，她这几天生理期，不大适合剧烈运动。

　　但偶然一瞥，透过窗边看到那道熟悉的高瘦身影从楼上下来，蓝白色校服消失在楼梯口。

　　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喻辞白，问他去不去操场打球。

　　宋晚听话到嘴边转了转，说：“去。”　

　　来上体育课的同学还不少。

　　操场上混着好几个不同班级年级的学生。

　　宋晚听和陈苒象征性地走了几圈，就找了个空旷凉爽的树荫歇下了。

　　远处的篮球场上有男生在打球，响起一阵阵欢呼。

　　陈苒扯了扯宋晚听的衣服，“走啊，我们去看打球。”

　　这正合宋晚听心意，因为她看到那些人之中有喻辞白。

　　她笑着说：“好啊。”

　　台阶上坐了不少女生，宋晚听混在她们之中，能够无所无惧地，光明正大地看向喻辞白的方向，因为这些女生大部分都是在看他。

　　她只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多么平常，不起眼，不容易被发现。

　　她尽可以掩饰在其中。

　　球场上的氛围欢腾热闹，十七八岁的少年奔跑跳跃，满是青春躁动的荷尔蒙。

　　在这样喧嚣沸腾的场子上，另一边的栏杆长椅上，懒散坐着个男生，目光淡淡地看着那边。

　　同班男生跑过来，“樾哥，哥，你再不去我们班就要输了！理重班那帮人真是太嚣张了！”

　　“不去。”钟樾现在处于一种颓丧状态，刚被教导主任抓去训了两个小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困倦和不耐。

　　“这里睡得不舒服，我回教室睡算了。”他慢悠悠起身，往教学楼的方向走。

　　经过看台时，又是一阵欢呼。

　　吵得耳朵疼。

　　钟樾烦躁地拧了下眉，眸子里盛着倦意，漫不经心地瞥过去一眼。

　　就是那样一眼，定格住。

　　宋晚听也在人群中。

　　因为过分激动的欢呼，她白皙的脸颊皮肤上透着漂亮的粉。

　　举起的手腕细细软软的，看起来很舒服。

　　钟樾掉了头，往自己班级的队伍那边走。

　　体委看到他，笑骂了句脏话，“怎么又回来了？”

　　钟樾摸了摸脖子，“太菜，看不下去。”　　

　　球赛打到一半，眼看分数即将要反超的时候，有人急匆匆赶来报信：“风纪带着教导主任来检查仪容仪表了！没穿校服没戴校牌的赶快躲一躲！”　

　　人群四散。

　　没穿校服的倒不多，大部分都是没戴校牌的。

　　但时间太赶，都不知道往哪里躲，小卖部那边已经人满为患了，再说教导主任迟早得往那里捉人。跑出去又会正好撞上。

　　宋晚听急匆匆扫了眼自己胸前。

　　完蛋，她没戴。

　　陈苒倒是戴校牌了，“怎么办啊宋宋，要不你先去小卖部那里躲躲？跑圈实在太累了，我上次就跑了十圈，一个星期手脚酸疼，写作业都没劲。”

　　教导主任王老师一贯的严厉作风，被他抓到违反校纪校规的，都得沿操场外圈跑圈。而且还是追赶制度的，跑得最慢的那一个，落在队伍后面，就得一直跑，除非赶上前一个人。

　　想想都恐怖。

　　时间太紧促，那一边教导主任已经带着几名风纪委员气势汹汹往这边赶了。

　　宋晚听在去小卖部和进入跑圈队伍之间犹豫不决。

　　一个小金属的东西忽然往她这边扔。

　　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在那一瞬间。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7.特别混。

　　宋晚听下意识伸手去接。　　

　　也不知是对方扔得太准，还是她接东西的技术太好。

　　随手一接就接住了，握在了手心，微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