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缴完费从医院出来，他们又去了附近的一家药店。

　　医院只开了些药，无菌敷贴和消毒碘伏都要自己买。

　　钟樾选了袋透气款的无菌敷贴，就着这大小在宋晚听那伤口上方比了下，开始想象宋晚听额头上多了这么大一片白色的样子。

　　这会不会太大了点？

　　钟樾问：“有没有小一点的？”

　　柜台专员：“这是最小号的了。使用的时候可以按伤口的大小剪开一半。”

　　但钟樾觉得，剪开一半还是有些大了。

　　宋晚听脑袋有些晕晕的，还不忘道谢：“谢谢你陪我来医院。”

　　钟樾：“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嘛，不客气。”

　　药店隔壁是家奶茶店，店铺外的林荫道边放着一排长椅。

　　钟樾和宋晚听经过时就看到那里坐着对小情侣，亲密地贴在一起，男生的脑袋越偏越低，手搭在女孩脖子上，然后亲了上去，

　　刚好看到这一幕的钟樾：“……”

　　宋晚听：“……”

　　两人只是目光停顿一秒，不自觉加快脚步。

　　宋晚听走得太急，然后脚拌了一下，钟樾及时拽住她。

　　原先再正常不过的肢体触碰拉扯在此刻好像都变得奇怪起来，手指隔着不厚的衣袖能感觉到体温，钟樾指尖不经意微蜷了下。

　　目光从宋晚听的眼睛、鼻子，慢慢往下，落到那张有些嫣红的嘴唇上。

　　他倏地站直，喉结很轻地滚动，“你看着我干什么？”

　　正在看着他的宋晚听：“……”

　　“想试试吗？”

　　钟樾说完就感觉嘴巴烫了一下。

　　这他妈在胡乱说些什么？脑子直接变成草履虫了吗啊！

　　宋晚听缓慢眨了下眼睛：“…………”

　　仿佛在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风吹落叶，死寂一般的沉默。

34.脸红

　　宋晚听选择性忽略掉了钟樾那些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话，而他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般，表情如常。

　　花坛后，目睹了一切的程岚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宋晚听回家时，周子珩已经被接去上补习班了，她打开房门，发现程岚站在桌前，桌上、抽屉里的一些书本都被翻找了出来。

　　宋晚听神色一凛，“你翻我东西做什么？”

　　程岚转过身，手里拿着一叠草稿纸，“你还问我，这是什么？”

　　程岚手上拿的，是当初宋晚听写那封情书时打的草稿，她修修改改，总不满意，有好几个版本。

　　宋晚听垂下眼，没回答，她没有写名字，程岚应该猜不出来是写给谁的。

　　程岚说：“我不要求你跟喻辞白一样优秀，但至少你别让人这么操心吧？”

　　猝不及防听到喻辞白的名字，宋晚听眼皮颤了下，忽然有些惊惶失措。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给我想这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什么？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你这个年纪就应该一门心思地学习，懂吗？”程岚开始说教。

　　好像刚才谈到喻辞白的瞬间只是宋晚听的错觉。

　　她松了口气。

　　程岚又问：“刚才那个男生是谁？”

　　宋晚听如实道：“就一个普通同学。”

　　而且还不是一个班的。

　　“普通同学？能陪你去医院，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上次那衣服也是他的吧？”

　　-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宋晚听脑海里只停留住这个词。

　　怎么能用这样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女儿，而且第一时间在意的也不是为什么她会去医院，她的伤口严不严重，疼不疼，而是质问跟她一起去的人是谁。

　　或许在程岚的心里，那架天平早已倾斜失衡。

　　宋晚听忽然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像梅雨季节里连绵不断的暴雨降下，水位上涨，一齐涌上来，潮湿的雨水挤压掉了空气，无法呼吸。

　　她以为早已习惯了被忽视，被不公平对待，以为筑起防备冷漠的高墙就可以不在乎，可是原来那高墙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了一点缝隙。

　　宋晚听愣了半天才说：“是，但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同学。”

　　程岚：“那纸上写的这些是什么？你当我是傻的？”

　　氛围僵持片刻，宋晚听说：“随便你怎么想。”

　　程岚：“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宋晚听闭上眼睛。

　　-都是为了你好。

　　好窒息又霸道的理由。

　　宋晚听一连几天上学额头上都是顶着半个长方形的无菌敷贴，惹来不少异样眼光。

　　“我说宋宋，我才几天没来学校，你就跟谁去打架了？”

　　晚自习下课，陈苒和宋晚听并肩走出教室。

　　她这几天请假没来，桌上被各科的试卷作业堆满，一整天都在狂补作业，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陈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没有，就是人倒霉，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宋晚听说。

　　陈苒：“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宋晚听笑笑，没回答。

　　她们回去的方向不同，在校门口的拐角处分道扬镳。

　　***

　　后面几天的日子过得乏善可陈，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那天的体育课，宋晚听搬东西去器材室时，遇上了喻辞白。

　　男生们在操场上酣畅淋漓地打完一场篮球赛，喻辞白额前的头发有些汗湿，可能是刚去水池那边洗了把脸，脸上的水珠未褪去，衣领也难得有些凌乱地解开几颗扣子。

　　彼时宋晚听正抱着一筐排球，手上的重物忽然一轻，眼前有一片阴影覆落下来，喻辞白站在了她斜对面，一只手落在塑料筐子上分走了重量，男生手背上薄薄的筋骨紧绷着，腕骨流畅利落。

　　那筐排球对他来说就像是空的，丝毫不费力气，“你们班体tຊ育委员呢？”

　　让她一个女孩子来搬重物。

　　宋晚听完全愣住了，思绪凝固，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打完球，身上带着热意，热气腾腾的，宋晚听却并不觉得有像其他男孩子那样的汗味。

　　“体委有事忙去了。”她是隔了大概几分钟才回答的，让人觉得她的反射弧有点长。

　　突兀且尴尬。

　　宋晚听不争气地咬了咬唇。

　　“这样。”喻辞白帮她把排球放在置物架上，同时也把自己班级的体育器材放好，“你最近是在和舅妈冷战？”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宋晚听抬头，对上那双凛冽深邃的眼睛，她不自然地别开眼，闷闷道：“嗯。”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跟父母相处的模式，我有时候也很抗拒他们管我，但不管怎样，那层血缘关系的羁绊是断不开的。”喻辞白说，“没有父母会讨厌自己孩子的。”

　　喻辞白不希望她钻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