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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筷在水池里的叮咚声，壁橱里小电视的有点卡顿的音乐夹杂在一起，充满了这间小屋。

　　老人和叶犹言一起坐在有点窄的沙发上，老人忽然问道：“小叶，你下星期预备去哪？”

　　老人把叶犹言问得一怔。她回忆了一会自己买票时挑的城市，才道：“是一个叫柴春的地方。”

　　老人并未听过这座城市，她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单薄，目光有些迷茫的女孩，心中一时疑惑更甚，于是又问道：“你来崎裕是度假吗？”

　　“算是吧。”叶犹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一个人度假？没有找朋友和家人陪着？崎裕很偏僻的，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吗？”

　　叶犹言垂眸看自己的手，她微微地弯起唇角：“一个人舒坦呐......”

　　厨房里流水的声音止歇了，小邱一面擦手，一面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一时都没有应声。好在小邱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望向壁橱里的小电视，跟着电视里的节目哼歌，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活跃起来。

　　他扬起笑脸对叶犹言说道：“我同学说明天晚上有个小乐团会来我们镇里，就在广场的台子那开演唱会，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凑热闹吗？”问完后，他似乎担心叶犹言会拒绝，于是又有点腼腆地补充道，“我还没去过演唱会呢，奶奶肯定不陪我，我如果一个人去，心里会有点紧张。”

　　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叶犹言忍俊不禁，笑着应承道：“那好啊，我陪你去。”

　　崎裕的确是一座相当偏僻的小城市。在答应了小邱之后，叶犹言心中不免有点好奇，会有什么乐团来到崎裕开演唱会呢？

　　而且晚上小邱还特地告诉她，明天的演唱会不用买票，只要去广场旁边的超市买一袋米就能有进场的资格了。

　　那个乐团的名字是流浪season。叶犹言于是就这个名字上网搜索了一番，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不少相关的信息。

　　这个乐团已经创建九年了，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每年会接一些商演，但更多的是到全国各地开音乐会。乐团的几个成员都是多年的好友，感情深厚。他们一起支撑着乐团。乐团是他们的事业，也是终身的爱好。

　　流浪的季节。他们四季奔波，向往自由，不问来路，不问归途，肆意又自在地生活着。

　　叶犹言在心中捻着这几行字，她的目光落在手边的相机上，听见自己胸口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小邱次日起了一个大早。他换下了校服，穿上老人亲手为他织的红色高领毛衣，又套了一件深黑色的棉袄，比起昨天干瘦挺拔的小杨树模样，他今天把自己裹得像一个肉粽。

　　不用说，这必然也是出自老人的手笔。

　　叶犹言看着他在窄窄的屋里四处碰壁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邱敏锐地发现自己被嘲笑了。他把两碗热饺子端过来，脸上露出了一点不情愿的表情：“说了我不冷的，奶奶就是爱操心。”

　　老人立刻搭腔，“现在说不冷，等感冒了你就知道了。”

　　叶犹言也在旁边顺势笑着附声道：“奶奶也是担心你。”

　　崎裕今天忽然降温，叶犹言也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实了衣服。她带来的一件灰色羽绒服并不是宽大的款式，她里面穿得多了，外套就显得逼仄，双臂似乎都难以伸展。她往前探头，艰难地吹凉勺子里的饺子。

　　小邱于是冷哼一声：“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点熟悉起来，本色就暴露无遗了。叶犹言昨天可没发现，小邱还有点毒舌的属性。

　　等到老人吃完离开桌子，叶犹言才又凑过去对小邱道：“我穿成这样，我自己不在乎，就更没有人会在乎了，但是——”她冲小邱挑挑眉，“晚上的演唱会，有没有你心仪的女同学在场呀？”

　　“你！”小邱气结。

　　叶犹言端着碗起身，一溜烟走开了。

第九十九章 崎裕（4）

　　深冬的夜幕总是降临得很早，萧瑟的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冰凉的空气仿佛绵密细微的雪花，刺骨却不见形。

　　小邱在中药坊的柜台后不断地朝外张望。

　　墙上的挂钟的分针在天黑以后已经转过一圈，但距离音乐会开始仍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小邱整理着药柜，看上去心不在焉。

　　叶犹言提着两袋米从外面走进来。她把米放在柜台上，袋装的米因为惯性向下流淌，发出“哗啦”的声音。

　　小邱仿佛才回过神，向叶犹言道：“你回来啦。”

　　叶犹言笑着朝他晃一晃手里的两张进音乐会的单据：“我拿到票了。”

　　小邱抽走其中一张，然后扯一扯嘴角：“时间还早呢。”

　　叶犹言早就看清他迫不及待的心思，于是故意说道：“刚才我路过的时候，看见广场那差不多已经装饰好了呢，灯光还怪漂亮的，很有氛围感。”

　　小邱背对着她敷衍似的频频点头：“嗯。”

　　叶犹言沉默了一阵，接着忽然转口道：“其实我们也可以早点去......”

　　“那我们出发吧。”不等叶犹言说完，小邱就已经应声。

　　叶犹言立刻调侃地对他笑。

　　小邱咳嗽了几声：“我是想如果让你在这干等两个小时，可能也会挺无聊的。”

　　没想到事实证明他们提早出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们来到广场时这里已经有许多人落座了。小邱遇见了他的几个同学，叶犹言很理解地留小邱和他们坐在一块儿，自己则挑了在不远处一个难得的空位坐下了。

　　广场四周设置了几盏渐变的，色调柔和的霓虹灯，美丽的灯光随着背景一首曲调柔缓老情歌而慢慢地渐变色。

　　渐变色的主调是忧伤的蓝，笼罩在观众席前方舞台上空，应和颂情的歌曲。

　　舞台上有工作人员在摆放乐器。蓝色的灯光打在他们的身上。

　　叶犹言调整着相机的参数。

　　她偶然地抬头，目光一瞥而过，心中却蓦地一空。她好像在其中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

　　但工作人员很快退到了幕后。

　　叶犹言觉得怅然若失。她在心底轻声叹息，怪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竟然都产生错觉了。

　　落座之后，等待的时间仿佛就流逝地迅速起来。

　　音乐会开始的时候，全场的灯光忽然全部关闭，背景音乐的声音也一瞬间消失。

　　在一片噤默中，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中央，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束切转的灯光，舞台上的乐手纷纷亮相，第一道曲声响彻，光束忽然集中在舞台中央。它们笼罩在舞台中央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女孩身上。

　　观众的耳边响起她极具穿透力却又空灵的歌声。

　　白色的灯光勾勒着她夜风之下微微起舞的黑色裙摆。她如同一只曼妙又张扬明媚的蝴蝶，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人心悸。

　　叶犹言被铺面而来的美所震慑。

　　歌曲进入副歌部分，乐会上的气氛都完全被调动起来。观众席的座位本来就比较自由，于是许多观众都从位置上站起，和着动听的旋律轻轻摆动身体。

　　叶犹言看见斜方，小邱和他的同学们正凑在一块儿，扬着手跟唱，他们的脸上笑容天真而阳光。叶犹言按下快门，相片里的高中生青春而自由的气息在这一刻永恒。

　　叶犹言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她想找到一个好角度。

　　流浪season的主唱太美了。她明明穿着有点小性感的演出服，可是唱歌的时候，她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仿佛稚气未脱的迷人气质。

　　叶犹言拍下了许多她的照片。她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心中有一点灵感的火花悄悄绚烂。

　　几首歌毕，舞台上的灯光黯淡下来，然后又响起了舒缓的音乐。主唱一连唱了几首歌，需要到后台去休息，然后筹备之后的歌曲。

　　叶犹言四顾了一下，于是捧着相机绕开人群试探着往舞台后方走。

　　崎裕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