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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猿意马，其实晕车的感觉一早就不占她感受中的多少了。

　　至于感冒，着凉......

　　车外的日头可大着呢。

　　“没感冒，就是困了。”她说。

　　他把肩凑过去：“那你靠着我睡。”

　　叶犹言静了一会儿，仰头看他的表情，然后默默地靠了过去。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叶犹言克制地弯了弯唇角。

　　看唐顾林担心她的样子，叶犹言觉得很愉悦。

　　但她的这种暗喜没持续多久，叶犹言又因为刹车而觉得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她本来快要睡着了，结果身体因为停车惯性地朝前一扑，恍然又醒转过来。

　　唐顾林扶稳她，在她耳畔叮嘱：“你靠实一点，怎么一晃就飞出去了。”

　　气息很近，带给她一丝痒的感觉。

　　她缩了缩脑袋。

　　在往后靠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唐顾林的一只手伸过来，蜷着手指放在她肩头，把她往身边揽。

　　而他的另一只手，仍与她掌心相扣，替她暖手。

　　叶犹言靠在他肩头。

　　一时静默，她恍惚能听见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似乎也失节。

　　两人这样紧靠着，十指相扣，对他们来说，算是未曾有过的亲密举动。

　　叶犹言原以为只有自己心乱，但现下听他心跳声，才发觉也许他只是面上不显，而心里的感受，或许同她一样。

　　她于是忍着晕车的不适感，心里又起了坏心思——想要捅破他的高冷假面，看他也会和她一样因为一个吻，一个拥抱，而感到脸红心跳，不好意思。

　　她垂眸，动了动指尖，用自己的手指点戳他掌心。

　　她戳了几下，唐顾林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低首望过来，温柔地问。

第五十八章 盛夏（3）

　　她沉默，没说话。

　　脸红红的，是她在心里酝酿。

　　唐顾林又问了一句：“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才开口，忽然问：“唐顾林，你能在我掌心写字吗？”

　　唐顾林似乎怔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她于是用指尖在他掌心勾画，一面又听似头头是道地解释：“这样能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可能就不晕车了。”

　　这个动作，其实很暧昧，更何况她就靠在他肩头，被他半拥住，咫尺距离。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才在她头顶响起，他说：“好。”

　　淡漠而平缓。

　　可叶犹言听见他分明渐乱的心跳。

　　她于是勾唇，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唐顾林真的开始用手指在她掌心写字。

　　横撇竖捺的长笔画，从虎口到指尖。

　　他手指因为常年拿笔而略微的粗粝，细细的摩擦感带着轻痒。

　　其实叶犹言不怎么怕痒，但此时从她手心传来的那股劲儿，仿佛令她心尖都轻轻地颤。

　　她不自然地缩回手，却又被他反握住，低沉的声音靠近她耳畔：“你睡吧，好好休息。”

　　叶犹言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但渐渐地，唐顾林改了手上的力道。他的指尖掠过她掌心，只是轻轻的一撇，几乎没什么太强的触感。

　　车声嗡嗡，叶犹言困倦地阖上眼，竟然真的睡着了。

　　她的睡颜很安静。

　　她脸颊的红慢慢地褪去了，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柔粉，如半熟的桃，但更温软，更有朝气。

　　她的裙子因为坐下的动作稍微往上提了一些，堪堪遮住膝盖。

　　唐顾林担心她着凉，便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偎着他，呼吸落在他颈侧，时而因为车身的晃动梦中蹙眉，然后松松肩，重新窝在他肩膀。

　　看着她，唐顾林的心仿佛坍软一块。

　　可能是因为盖上了外套，她的手渐渐回温，耳根方才异样的红也完全地褪去了。

　　没有发烧，没有感冒。

　　唐顾林凝睇她耳垂，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方才脸红的原因。

　　他轻声浅笑，足以撩拨人心弦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但她静静地睡着，并没有听见。

　　他们依偎在一起，距离已经近得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但唐顾林仍又凑近一些，望着她恬静的脸。

　　她抹了淡粉色的眼影，晕在眼尾处，恍然如委屈，又显得娇俏。

　　忽然额际的碎发垂下，晃在她眉尾，有些挡住他的视线。

　　他怔了一会儿，心底忽然涌上什么，慢慢地抿住了唇。

　　但她眉间又蹙起，晃了晃脑袋，也许是因为被碎发搔到，觉得痒。

　　唐顾林眸色一深，鬼使神差地，在她耳畔吹一口气。

　　他想，他只是腾不开手，却又想帮她拨开碎发。

　　但太轻了，发丝没吹开，只激起她耳后肌肤轻微的颤栗。

　　她瑟缩了一下，然后忽然把手从他掌间抽出，把掠过自己脸庞的发丝理到耳后。

　　裙尾上提。

　　他的手慢半拍，没有移开，指尖轻轻碰触冰冰凉凉的一片。

　　而他烫也似得抽回手。

　　她理好头发，靠在他肩头又没了动静。

　　唐顾林替她捻好盖在身上的外套。

　　车窗外他们经过一片油菜花地，车窗外的阳光正盛，天空大地，上下皆是金茫茫的一片。

　　树梢接近初夏的叶，已经绿得淳厚，如同是画者刻意着墨描摹。

　　而车窗内，是独属他们的，不尽的心动。

　　没有人知道，他方才在她掌心描摹的字是“唐顾林喜欢叶犹言”——那夜因为情动没来得及说出的话，他以这种方式再告诉她。

　　一笔一划，仿佛把所有柔情倾注。

　　——

　　叶犹言睡了很久，再醒来时，他们正巧到了Y城。

　　唐顾林对她轻笑：“醒了？省得我叫你了。”

　　她迷迷糊糊地别过脑袋，想的是还是别让唐顾林看到她这副睡眼朦胧，打了哈欠满眼泪汪汪的样子了。

　　他们刚在一起，还是得留一些美好的镜面幻想给对方。

　　这样想着，叶犹言蓦然笑了。

　　下车的时候，她看见Y城的一瞬间，恍惚有了一种隔世之感。

　　其实他们在遥木村待了不过三天，只是遥木村和Y城的景致，确实天差地别。

　　遥木村给人的感觉太亲近，忽然回到车水马龙，高楼大厦的城市，难免会觉得陌生和怅然。

　　车停在FL分部的楼底。

　　二十多层的商业高楼，叶犹言仰头望，被玻璃窗折射阳光一晃，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芜说会帮忙送余老太太回家，他们向三人告别后，便先行离去了。

　　祝衡说还得回编辑部一趟。

　　唐顾林和叶犹言帮着他把带到遥木村的资料和设备一同搬上楼。

　　叶犹言现在算祝衡半个助理，当然要留下来帮他整理下一期刊的工作。

　　唐顾林下午也得见客户。

　　刚在一起的两人算是将要短途分离，此时竟然生了一种依依惜别之感。

　　祝衡朝他们摆摆手，假意不耐烦道：“要抒情到外面抒去，你们打扰到我了。”

　　叶犹言笑着快步把唐顾林拉到办公室外面。

　　唐顾林由着她牵，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

　　叶犹言本想问唐顾林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但转瞬一想他可能也会有工作，所以话到嘴边，便变成了：“你晚上有没有空。”

　　“有。”

　　她眉眼弯弯：“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等我下班。”

　　“那你要下班了就给我发条信息，我来接你。”

　　“好，拜拜。”她挥手。

　　他也向她道别。

　　叶犹言走回办公室，背过身关门的时候望见唐顾林还停留在原地，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愉悦盈满。

　　她于是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又重新朝他奔了过去。

　　唐顾林伸手，把叶犹言抱了个满怀。

　　叶犹言听见他闷闷的笑，而自己鼻息间萦绕着他衣服上的淡淡的橙木香。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祝衡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祝衡的办公桌在拐角里面，和门口隔了一座墙，他肯定没看见叶犹言准备回来之后又跑过去抱住唐顾林的画面。

　　但当下看着祝衡的笑，叶犹言的心里还是毛了一下。

　　“怎么了？”她硬着口气问。

　　祝衡痞气地挑眉。

第五十九章 盛夏（4）

　　叶犹言本以为他会调侃自己和唐顾林，谁料他开口，说得却是：“你和唐顾林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齐慜没有？“

　　他话音一落，叶犹言的心里就响铃大作。

　　她忘了！

　　她完全忘记把自己谈恋爱这件事情告诉齐慜。

　　昨晚是因为喝醉，而今天又因为坐车而晕乎乎的，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和齐慜说。

　　“看来是没有，”祝衡笑了一下，“我是好心提醒你，祝欣欣已经和齐慜说了这件事，她告诉我齐慜现在很生气，说你’欺上‘。”

　　祝衡是个大嘴巴，这件事叶犹言很早就知道了。

　　但叶犹言没想到，他还是个高效率的大嘴巴。

　　祝衡朝她肆无忌惮地笑。

　　叶犹言来不及和他算账，只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就一面掏出手机拨齐慜电话，一面走到边上去了。

　　——

　　齐慜的心情是复杂又矛盾的。

　　在祝欣欣得知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后幸灾乐祸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