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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抢占地盘大打出手，实在是不利于我们的城市形象。上面下了通知，要即刻整顿摆摊乱象，古城内暂时禁止沿街摆摊。不好意思，我们也是照章办事，希望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程雁云及时赶来，正好赶上瘦城管解释原委。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况且城管有理有据，他们也无话可说。可事关面馆振兴，他还是问了一句：“麻烦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再正常摆摊？”

瘦城管摇摇头，还不待他再说什么，高个子城管就不耐烦地回答：“我们怎么知道？少则两三天，多则十天半月，再多了，那就更没准儿了。”

“不过，咱们也有专门的街区铺位可以租赁，你们要不去问一问。”瘦城管不赞同地瞥了同事一眼，语气温和地补充道。

三人心事重重地谢过城管，低头收拾起了桌椅板凳。几个城管抱臂站在一旁，像看管犯人似的盯着他们，生怕自己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又把摊子铺开。眼见彩色餐饮车摇摇晃晃地在路上驶远了，城管们这才上了执法车，继续朝下一条街开去。

高明在后视镜里看见城管离开，怂恿道：“要不我们掉头回去，今晚他们应该不会巡查这里了。”

程雁云摇头，他没心思和城管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你就不怕再被抓到，没收了我们的家当？”首犯还可从轻发落，要是再被抓到，那后果可就难说。

彭星星又提议：“要不我们去租铺位的地方问问？”

程雁云还是摇头：“决定摆摊前我和映映已经四处打问过，比较好的位置都已经租了出去，剩下的都在拐角或偏僻处。况且铺位租金不低，按现在的价格，我们一碗面的利润有限，挣的钱支付完租金便所剩无几。”

“那就提价啊！”彭星星说得理所当然，确实，一大碗卤肉堆得冒尖的刀削面只卖九块钱，这是放在哪里都不会有的价格。

“要不就减量。”彭星星的馊主意一个接一个。

高明一边开车一边中肯地评价她：“奸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彭星星让挤兑恼了，索性往座椅里一靠，不再开口说话。

接下来怎么办，说实话，程雁云心里也没个主意。事出突然，他还没有准备，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乌云逼近，遮住天边一弯新月。天气预报里说暴雨将至，高明把车开得飞快。空气沉闷，车窗虽然开着，可却透不进半点风来。几个人沉默地坐在车里，忧伤低沉的音乐顺着车窗飘了出去，夜空黑压压的，仿佛也染上了几分愁绪。

回到八方面馆时，曲映水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她收到彭星星给她发的信息，抛下少女羞赧，急急忙忙地从家里跑了出来。

见到他们回来，她举起手冲他们拼命挥舞。

程雁云忍不住弯唇笑了起来，满面愁容好不容易有了片刻消解。可下一秒，他就看到站在曲映水身旁的二姑和二姑夫。

笑意冰冻在了唇边，他的眼睛暗了下去，在夜色下，显得又浓又黑，像一口不见底的幽深古井，莫名地透出些许寒凉。

“我刚到门口就看见他们站在这里，说是有事找你，也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要当面和你说。”曲映水站在门口小声和程雁云解释。

淅淅沥沥的雨已经落了下来，还不算大，只在地面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程雁云推门而入，他从没和曲映水提过家事，只说自己觉得对不起老爹，所以回来接手面馆。可现在，她就站在自己身后，程家的这点破事，终究是得家丑外扬。不过好在她也不算外人，知道也无妨。

彭星星和高明已经离开，店里再无他人，程雁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询问二人的来意。

二姑程雪晴似乎有些害怕这个冷冰冰的侄子，推着丈夫起来说话。二姑夫站起身来，仿佛给自己鼓劲儿一般，使劲儿清了清嗓子。

“大云，我们来也没别的事。只是上回说要收购招牌和秘方的苏老板又来了。”

程雁云冷哼一声，操起扫把向夫妇二人走来，二姑夫吓得大叫，拉着妻子的手便向门口逃窜。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大云，你先别急呀。你听我说，苏老板这次不仅把价钱提高了，还答应要继续聘用我们程家人做大师傅。你想想啊，用别人的钱把我们程家的招牌发扬光大，这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大好事呀！”

扬起的扫把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大姑知道这事吗？”

程雪晴从丈夫身后探出头，磕磕绊绊地回答：“大姐知道啊，她也同意，就是不好意思和你说，这才让我来跟你把事情利害说明白。”

沉默了半晌，程雁云像突然失了力气一般，扫把扑通一声落了地，激起的尘土飞扬，竟让他一时迷了眼。他缓缓闭上眼，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涩难受。二姑夫妇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劝道：“大云，机不可失啊。”

“你们走吧。”

“你想清楚，面馆虽是你的，可招牌和秘方却是程家共有的。你没资格一个人做决定！”

两人还不甘心，口不择言地继续说道。却见程雁云猛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们。他的外表看似平静，实则却有万千怒气在他心中奔腾流窜，随时要化作一只失控的野兽，冲破理智的束缚，把眼前这两个人撕成碎片。

夫妻二人齐齐住嘴，不顾外面的瓢泼大雨，仓皇跑出了面馆，直到跑出十几米，才敢停下来歇口气。

四十七、艰难的决定

店外暴雨如注，店内却悄无声息。

程雁云靠坐在墙边，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明亮的灯光把他的面庞照得雪白，偏淡的唇色看起来血色全无。

虽说不知道事情缘由，可曲映水也不傻，稍微静下心来想想，便捋清了前因后果。无非是有人看上了八方面馆的招牌和秘方，软硬兼施，逼着雁云哥卖掉祖宗留下的这点心血。

雨越下越大，闪电劈开夜空，惊雷响彻大地。

曲映水tຊ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程雁云，等他做决定。

她知道，今晚对他来说，着实太过难熬。

摆摊多日，顾客盈门，本以为面馆生意总算有了希望。虽然面馆的生意一直不好不坏，可摆摊总能挣些名气和流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八方面馆这块招牌总有被打响的时候。

可今晚先是被城管驱赶，堵了摆摊卖面这条路，后有亲戚登门，打着为他好的主意，劝他卖掉老爹的命根。就连一直站在他身边，口口声声要守住程家根基的大姑也临阵倒戈，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她听闻此事都如雷轰顶，何况身处局中被亲人捅刀的他？

程雁云攥紧拳头，暗哑出声：“映映，厨房墙角有伞，等雨小了，你先回家。”

他这副惨淡模样，曲映水根本放心不下，刚想拒绝，又听程雁云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曲映水只好应了下来，她走进厨房找到雨伞，趁着雨势渐缓的空歇，撑着伞跑回了家。

程雁云始终没有睁开眼，他怕自己一睁眼看到曲映水，便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