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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在的私下场合，他一放松，又放浪形骸得像是换了个人。

有女士收到花，抛来飞吻向彭浩荣致谢。何彦不想引人注目，悄悄隐去一边，他绕去吧台跟前结账。

侍应生礼貌客气的将账单打给他，20 来束玫瑰花，一束 588 元。

周洲将花随手搁在面前小桌上，趴林乐辰肩上看他翻歌单。她刚一抬头就见着何彦和彭浩荣走了过来。

“边总，彭总！”周洲站起身来打招呼。

何彦目光绕过她，准确落在她身后的林乐辰身上。

好一会儿，他才抬眸看回她，淡淡点了点头，走到她旁边。

何彦挨着她座位坐了下来，位置排得有些密，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他收腿坐得笔直。

彭浩荣有些惊讶，收敛了刚才的放浪模样，一本正经的打招呼“苏经理好。上次在重庆见到你，还是在龙门浩老街。”

一旁低头谈话的两位男士也抬头看她。

周洲想了起来，那次在龙门浩老街拼桌吃饭。

她“噢”了一声，“好巧，你们过来听歌？”

何彦吃火锅时喝了不少酒，此时被音乐声浪一搅和，头有些嗡嗡的。

他似乎嫌彭浩荣聒噪，伸手将他一把拉回座位上，他坐在中间，隔断两人。

隔了人，不方便说话，彭浩荣拿起桌上酒杯向周洲示意，却被何彦一把扣在手心里，他侧过身去跟他说话。

轻柔的情歌响起。

“我去点歌。”林乐辰凑在周洲耳旁说。

他说话时，腮帮子总有些嘟嘟的，呼出的气流吹起周洲耳后碎发，痒痒的，直抵人心里。

周洲摸耳朵，笑着对他说，“去啦。”

林乐辰跟侍应生耳语两句，他步伐轻快，一跃上台坐在高高的吧台凳上，一双长腿轻松随意踩在地面上。

何彦靠坐在椅子上，神色寂寥的看着林乐辰，显得有些孤孤单单。他很少喝酒，但今晚在火锅店，彭浩荣闹腾着庆祝，他不知怎么的跟着喝了不少。他此时有些醉，又有些沉闷。

音乐响起，周洲一秒听出，是她最喜欢的乐队 The 1975 的《Paris》。

这首歌听过的人不多，而不多的人之中，林乐辰刚好也听过。

唱歌时候的林乐辰，有种独特的魅力。他本身介于成熟男人和青涩男孩之间的气质，让他有种纯欲的味道，懵懂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带有浪漫气息的旋律淌过，原本沧桑的歌曲，让林乐辰唱出了一种摇曳的明媚和希望：

She said hello, she was letting me know We shared friends in Soho She is a pain in the nose And I'm a pain in women's clothes And you're a walking overdose in a great coat

……

何彦看着林乐辰，他目光逐渐暗淡了下去，有丝说不出的阴郁，他忽然问，“周洲，你喜欢他什么？”

周洲花了两秒时间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看了看坐她身旁的何彦。

冷硬，强势，随意的姿态和眼神，透着历经万水千山后的淡定与成熟，是成功男人身上令人着迷的魅力。

周洲移开目光，笑，“边总，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何彦神色淡淡，他从小桌上拿了酒杯浅饮一口，拇指搭在酒杯边沿摩挲，好一会儿，他侧头问周洲，“我该是什么样？”

周洲跟着啜饮手里的酒，喝了几口，她认真想了下，何彦在她脑海里的印象，始终是她第一次见他的那种沉稳、冷静，以及后来的肃杀和果决。

周洲深呼吸，叹了口气说，“边总，你有你的王国，我们都不在你的王国里。”

何彦目光深深，眸子里的黑极亮极柔，“你说的没错。”

周洲不再说话，她看向林乐辰，他唱歌给她听，再光芒万丈，此时想的也只是让她开心。

歌曲唱到这里，有女士招手叫侍应生，将写了电话号码的便签交给侍应生，又指指台上。

林乐辰不管，他只看得到周洲。

Ya know, how I'd love to go to Paris again，

again, again, again and again，

And how I'd love to go to Paris again……

……

周洲觉得自己没喝多少酒，却有些微醺，她目光定在林乐辰身上，话却是对着何彦说，“林乐辰他不干涉我，不控制我，不限制我，不操控我。”

周洲舒心的笑，“我在他面前，只需要是我自己就好。”

何彦不明白，他侧头凝视周洲。

周洲微仰着头，“我可以好好做我的工作，他可以好好投入他的学业，我们不需要每天黏在一起，但都知道彼此心上永远有对方。”

“这种感觉很踏实。”周洲说。

她谈过很多次恋爱，要么是不懂事时候的好奇，要么是被最明媚的外表吸引，稀里糊涂陷入进去，要么就是害怕孤单，想找个伴，哪怕没有那么强烈的情感，只要有人陪着吃饭，也是快乐的……

周洲喝了酒话也不由自主多起来，“边总，在乐辰之前，我被最后一场恋爱伤得一败涂地。”

她顿了下，“本质上那段感情是我倾慕他是北大硕士，长得又帅，是我主动追的他。”

何彦一动不动的看着周洲。

“那时，我们更像是情侣 COSPLAY，他是我男朋友，我扮演好他的女朋友，像世俗里情侣该有的状态。”

周洲努力回想，“那段感情里，我卑微得像一粒尘埃，哪怕分手时他给我一耳光，我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你应该听别人说起过，我男朋友无数。”周洲自嘲的笑了一下，“有部分是事实。刚入行时，工作不顺，烦恼事情太多，家里人又反对我干这行，我所有情绪的出口，就是有个人，不需要有多爱，静静陪着我，偶尔倾听就好。”

“我那时太年轻，以为所有的不顺心，只要有人陪伴，就都会熬过去，其实错了，”周洲声音里有了快乐，“后来遇见乐辰我才明白，我并不懂爱。”

说起这些话时，周洲神色平静，“对于爱情，我也是新人。是他让我知道，对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周洲慢慢抬眼看向何彦，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呜咽，“我后来才知道，让人舒服的爱情，是你可以做自己，最舒服的自己。”

周洲看着台上的林乐辰，举了下酒杯，她一饮而尽，和着口腔里芳香的酒气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我甚至想过我和他的一辈子是怎么样走完的。”

周洲放下酒杯，托了腮看林乐辰唱歌，她眼里泛着柔和的光，却又如天上的启明星般明亮。

周洲这些话随着音乐在空气中飘来荡去，似乎无关紧要。等落入何彦心里，却突然显出分量来，重重的，压得他心里有一种压抑的酸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去拿面前的酒杯，却又脱力般一动未动，理智告诉他，喝酒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只是无能的表现。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却又无能为力。

何彦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过往岁月长河，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他总是很自信自己能掌控一切，但此刻，这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从他心底缓缓生出。

他生命里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