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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意识躲开，勉强笑道：“没什么，可能是饿了。”

　　慕容昭自责：“抱歉，是我疏忽了。”

　　马车起步，穆云惜挑开帘子，往楼上看了一眼。

　　只看到爬了满墙的蔷薇花，花开艳艳，在夏日的阳光下簌簌招摇。

　　他说，他要送她一份礼物？

　　是什么礼物？为什么要送她礼物？

　　她不知为何，面对一个陌生人的承诺，居然有些期待。

　　待她回到齐王府，礼物终于被揭晓。

　　她一下马车，那条非狗非狼的东西就朝她扑过来。

　　慕容昭下意识打出一掌，然而临到头，又硬生生收回。

　　只因穆云惜抱着那只小东西，被它舔得一脸口水，笑得很开心。

　　是久违的，开心的笑容。

第1173章 质子与皇子

　　“你家主人呢？”

　　她四处张望，既没看到那位红衣公子，也没有看见那个……那个人。

　　穆云惜从小东西脖子上取下一封信，没头没尾，只有一句话：它叫小雪，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了。

　　作为礼物，它脖子上还系了个红色的蝴蝶结，十分滑稽。

　　穆云惜满眼期待的望着慕容昭：“我可以收养它吗？”

　　小雪也见过慕容昭，自来熟的往他身上一扑，就讨好的舔了舔他的手。

　　穆云惜笑起来：“你看，它也喜欢你。”

　　慕容皓看着她的笑脸，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确定穆云惜进门之后，这才转身，对着某处高声道：“出来吧。”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现身。

　　正是秦慕言和容子钰。

　　容家某处酒楼，与质子府相邻。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负手立于三楼的廊台上，谁也没有说话。

　　质子府。

　　秦慕言在那里呆了六年，里面的一花一草，他都很熟悉。

　　只是从未在这样的高度俯瞰过。

　　没想到，竟是这样窄小，自他回国后，质子府就丢空了，里面杂草丛生，状如鬼宅。

　　他以前觉得质子府很大，很空，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如今想来，应是年纪小的缘故。

　　如今一看，却只有三五个房间大小。

　　那时，他无数次爬上屋顶，从高处俯视着外面那条人来人往的街道。

　　想象着，渴望着，有一天父皇会骑着高头大马，从路的另一头出现，带他走出这个炼狱。

　　然而他等了六年，失望了一次又一次，最终还是皇姐用她的命，来换回他的命。

　　他仿佛看见年少的自己，像条狗一样爬出质子府。

　　拖着一身病痛，忍着一身寒毒，在白雪皑皑的严冬，看了最后一眼质子府。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曾发誓，永远不会再踏入东陵一步。

　　没想到，为了她，他终是又站在了这个地方。

　　站在了这个让他受尽屈辱，恨之入骨，而又不得不面对的地方。

　　而慕容昭想起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年冬天特别冷，他被皇子们捉弄，半路踢下了马车。

　　质子府外一群小乞丐，冲上来撕扯他的衣服，他被扒得只剩下一条亵裤，那些小乞丐还不放过他。

　　屋顶上忽然扔下来几块石头，小乞丐一哄而散。

　　慕容昭抬头，就同屋顶上的小少年对上了眼。

　　很好看的一个小少年，只是眸子冷得骇人。

　　那时，他是一个异国质子，他是一个受尽欺凌的落泊皇子。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却知道，他是云枢来的质子，叫秦慕言。

　　他给了他一件衣裳。

　　虽单薄破旧，却支撑着他一路走回了皇宫，不至于冷死在街头。

　　说不清是因为这件衣裳，还是因为她姐姐那把伞，反正，她被扔去乱葬岗之后，是他悄悄的去敛了她的尸骨。

　　想着，能有一天还他的一裳之恩。

　　可惜，他们立场不同，便注定了，此生只能成为敌人。

　　而那些过往，也只能任它湮没在历史的尘埃里，直到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第1174章 仍是我的妻

　　“我该叫你玄微子，还是慕容昭？”

　　男人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慕容昭道：“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东陵国二皇子，慕容昭。”

　　男人轻笑一声：“很符合贵国的作风，先帝曾有言，东陵之人，甚卑贱，最是反复无常，不知世上有恩谊，”

　　“你潜伏云枢一年有余，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上，就是为了一本毒经注？”

　　慕容昭面不改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用什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从这一句话中，秦慕言便知道了。

　　另外半本毒经注在他手上。

　　他放目远望，天外白云悠悠，有细微的风拂面而来。

　　似是不经意的问：“云曦知道吗？”

　　慕容昭怔了一下。

　　“她最恨别人骗她，你不敢告诉她。”

　　“甚至连她的真实身份也瞒着，至今不敢透露一星半点。”

　　“本王说得没错吧？”

　　一句话直击人心，慕容昭脸色惊白，他有些恼怒。

　　“你们已经和离了，她如今是我的未婚妻，我与她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是吗？”男人笑了一下。

　　他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抖开。

　　“和离书”这几个字被血污了，看不太清，但其他内容却十分清晰。

　　慕容昭认出来，那是上官云曦的字，最末签着她的名字。

　　然而另一边却是空白一片。

　　“和离书本王尚未签字，宗正寺尚未公正，即便她化成灰，也还是本王的妻子，云枢皇朝的长公主。”

　　慕容昭猛的后退一步。

　　几句话之间，光明正大的未婚夫秒变小三。

　　慕容昭受不住这打击，双目紧眯，胸膛急剧起伏。

　　“你未免太过卑鄙无耻！”

　　秦慕言眼眸低垂，也不否认。

　　他确实有私心，只要和离书一日未落款，她便一日是他的妻子。

　　无论去到天海角，二人都有着斩不断的联系，只要她想回头，他便一直是她的丈夫。

　　会是她一辈子的退路。

　　他将和离书仔细收好：“你常说本王护不住她，那你呢？”

　　“走了一个十三公主，还有十四公主，十五皇子，如果本王没记错，贵国有二十多位皇子皇女？”

　　“你刚回国，尚未站稳脚跟，你拿什么来保证，能一直护住她？”

　　慕容昭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站得不够高，可他已经在努力了。

　　为了母亲，为了她，他不再藏拙，努力做好每一件事，笼络朝臣，讨父皇欢心，企图在朝堂博得一席之位。

　　他知道，只有将慕容皓踩在脚底下，爬上东宫那个位置，他才能护住心爱之人。

　　他已经在努力了，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

　　“云曦想要的不是这个。”

　　秦慕言一句话，泼了慕容昭一身冷水。

　　“她想要自由，不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

　　这话他像是在对他说，又好像在同自己说。

　　“她跟别的女子不同，她是天上翱翔的鹰，她有自己的理想，也有自己的抱负，困在深宫，从来都不是她的意愿。”

　　“你有没有想过，她清醒过来那天，会有什么反应？”

　　慕容昭心头一颤，一种恐惧爬上他心头。

　　他当然想过，世上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般敢爱敢恨，杀伐果断。

　　到了那一日，两人只能割裂，她会头也不回的走掉。

　　会恨他一辈子。

第1175章 将她让给我

　　这些他都想过。

　　可是对比起那些，他更贪恋她的依赖，她的笑容，她偶尔对他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并不多的爱意。

　　他贪恋她给予的那一点温暖，虽然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他很清楚，这些都是如镜花水月，一碰就会碎，到头来不过梦境一场。

　　可他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闭了闭眼，掩下满眼的苦涩，他问：“你要怎样才肯将她让给我？”

　　这话问得，卑微又无奈。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爱上了她，为了她，他可以卑微到尘埃里。

　　秦慕言沉默了。

　　“你想要西云十六州是不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说服父皇。”

　　玄衣男人手指缓缓收紧，心里翻滚着莫名的狂潮。

　　他就这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