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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鼓腹束颈扁圆三足铜炉、冲耳乳足铜炉、洒金双蚰耳炉，摆设在翻香令里边，分别点燃了含香、百花香，乔钿华日日守着，伸长了脖颈，一阵唉声叹气。

　　偏偏宇文铖坐在旁边，翻看与山水有关的古籍，姿态悠闲。

　　忽然，乔钿华在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咚响起，十分悦耳，乔钿华拎着裙摆，活蹦乱跳，都摆上天真烂漫的笑容，然后就看见薛钰带着几个眼熟的下属，英气勃勃地走来。

　　“阿钰，怎么有空来翻香令？”宇文铖腼腆一笑。

　　“过来看看你，怕你无聊。”薛钰将宇文铖揽入怀里，若不是下属都露出满满八卦的眼光，就要忍不住当着乔钿华的面，吻一吻宇文铖，以示安抚。

　　乔钿华见状，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阿钰越来越爷们，阿铖则像个小媳妇。

　　“钿华，叹什么气，我带了客人过来。他们都想给家里的婆娘捎带礼物，又不愿意娇惯下去，我就出了主意，买点复合香哄一哄。况且，这含香和百花香，都是阿铖的作品，我必定大力支持。”薛钰打趣道，瑞凤眼上挑，在战场上养成的杀气便泄露一半，犹如可以劈开华山的明月，光华熠熠。

　　“阿钰，你又要去打仗了？”宇文铖立即愁眉不展。

　　“不是什么大仗，和吐蕃小打小闹而已。听说，吐蕃与汉人生出的混血娘子，肤白貌美，身材高挑，尤其一双细长玉腿，迷倒多少英雄大汗。我这次出征，自然要给兄弟们谋福利的。”薛钰调笑道。

　　宇文铖听后，依旧闷闷不乐，却不会在薛钰的下属面前甩脸子。

　　乔钿华见此情景，等薛钰领着下属离开后，就拉着宇文铖，说了一通劝慰的话，意思是让宇文铖暂时搁下翻香令，陪伴薛钰过小日子。

　　宇文铖也有这个意思，但是薛钰私底下交代过宇文铖，务必要盯着翻香令，若是翻香令开不下去了，薛钰还打算给乔钿华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省得乔钿华胡思乱想起赫连铮。

　　不过，宇文铖实在惦记薛钰，被乔钿华推出了翻香令。

　　然后，不到一盏茶功夫，乔钿华正在打瞌睡的时候，来了客人。

　　客人还是认识的人，正是乔钿华在凉州一块儿洗衣裳的红帐娘子，也被唤作苍头奴，跟随大军驻扎在营帐里，偶尔出来采买漂亮玩意。

　　“乔娘子，北海王殿下抛弃你了？”有年纪尚小的红帐娘子，从未学过规矩，更别说识字，捂着帕子，惊讶问道，语调娇滴滴。

　　“说来话长……”乔钿华闷了半晌，感到尴尬。

　　这时，有年长的红帐娘子出来解围，娇媚一笑：“乔娘子，给我介绍一下复合香吧，便宜好用的那种。当然，要是能够迷恋得军爷不着调，纳我当小妾就更好。”

　　别的红帐娘子听后，一阵哄笑，翻香令瞬间热闹起来。

　　“买什么复合香，我送给你们。回头若是觉得不错，当真迷晕了军爷，记得带几个好姐妹光顾。到那个时候，可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乔钿华笑靥如花，露出一对细白小虎牙。

　　其实，乔钿华与红帐娘子玩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乔钿华又非常爱听，红帐娘子讲那些军爷的床上功夫。没办法，她上辈子可能是个好色郎君，改不掉这点喜好。

　　于是，乔钿华邀请红帐娘子，上熙春楼吃一顿。

第205章 天水

　　乔钿华订下了熙春楼的雅间，教红帐娘子暗自妒忌。

　　红帐娘子不知，乔钿华是当掉了赫连铮送给她的首饰，才积攒了小金库，可以出手大方。乔钿华琢磨着，她被赫连铮睡了几年，没名没分的，总要学一学平康坊的红牌娘子，讨点甜头吧。当然，她也睡了赫连铮几年，挺满意的。

　　而乔钿华不知，她前头当掉赫连铮送给她的首饰，吴钩就悄悄赎回，不敢同北海王赫连铮这个正主子告状，就在襄邑王赫连钧面前抱怨了一两句乔钿华没良心。

　　水盆羊肉，按照乔钿华的要求，泼了红油，香辣可口。

　　红帐娘子一口羊肉一口热酒，感觉通体舒畅，打开了话匣子。

　　“乔娘子，有一位军爷，杀敌勇猛，行事却是不中用，明明看起来也不短小呀。他为了遮羞，常常点我过去，见我玩不出花样，就发了一大通脾气。”红帐娘子萧娘提起这个就唉声叹气，还滑落几滴楚楚可怜的眼泪，惹得别的红帐娘子连忙说几句安慰话。

　　“我试试。”乔钿华略显犹豫地点点头。

　　她以为，郎君都是像赫连铮一样，猛虎嗅蔷薇，将一朵蔷薇反复蹂躏，直至榨干蔷薇的花香。没想到，还有本事不行却责怪娘子的郎君，她以后相看郎君，可要擦亮了眼睛瞧一瞧。

　　“乔娘子，这是什么好东西，酥脆香甜，入口即化，好像在吃雪花。”另一位红帐娘子，没什么烦恼，小脸粉扑扑，透着兴奋劲头。

　　这就是年轻和年长的区别，作为娘子，不得不服老。

　　“它就叫甜雪，若是喜欢，捎带回去。”乔钿华嫣然一笑。

　　语罢，她生出一个主意，她还是不能剩下丫鬟的钱，买一个丫鬟，跟着家里的厨子学习做甜食和泡茶，再用到翻香令上，招待客人。客人若是喜欢上翻香令的茶点，自然也会象征性买香料回家。老实说，她自认为翻香令的复合香丝毫不逊色老字号的香料铺子，就是缺乏口碑，吸引不到贪图新鲜的顾客。

　　于是，乔钿华厚着脸皮，央求宇文铖抽出空闲，研制一款益精补气壮阳的复合香，宇文铖听后，脸皮子烧红，勉强答应下来。

　　宇文铖赶在薛钰出征之前，调制了天水香。

　　天一生水，此配方六味香品能够入肾水，肾水旺则滋补命门之火，宇文铖找大夫确认过了，对于郎君大有功效却无损害。

　　天水香的成分是沉香、茱萸、苏合香、琥珀、桂皮、干姜、蜂蜜、黑豆。首先，将茱萸、苏合香、琥珀、桂皮、干姜焙干。其次，用文火熬煮黑豆，只取汤汁，泡软之前的焙干品，碾压成半湿润的泥状，阴干之后再烘干，研磨成混合粉。接着，沉香要取海南熟沉，洗干净，去掉残缺部分，打磨成粉末。然后，将两种香粉搅合，加入适量蜂蜜，压成小圆饼，阴干再焙干，便大功告成。

　　“萧娘，天水香用料比较昂贵，翻香令不过是小本经营，我只能匀出一点赠给你。若是用着舒服，你再找我订制，算上日程，我可能要寄给你。而且，天水香的使用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焚烧，在你们两个成事之前就点燃，另一种是煎用，香尽之后取其碳，研磨过后加入淡盐汤冲泡服用，可以治疗心肾不交之症。”乔钿华笑靥如花。

　　萧娘接过天水香，半信半疑，还是真诚地感谢了乔钿华。

　　三天后，萧娘直奔翻香令，见到了努力打起精神头的乔钿华，便不管不顾地拉着乔钿华，悄声道：“乔娘子，能不能赶在出征之前，就帮我调出一些天水香？军爷居然坚持了一炷香时间，可高兴坏了，日日要点我，还赏赐我许多首饰，皆是纯金打造。”

　　“赶工的话，恐怕很难。”乔钿华一边高兴一边忧愁。

　　她不擅长调香，没有宇文铖，开不了香料铺子。可是，眼看薛钰就要出征了，她不忍心去打扰宇文铖。

　　“三十两银子一钱天水香，卖不卖？乔娘子若是感到为难，我暂时要的也不多，就十钱吧。”萧娘咬咬牙，跺跺脚，叹道。

　　她们这些红帐娘子，年纪越大，越是害怕。

　　如果有红帐娘子因为年老色衰而无法得到军爷的喜爱，就会被随意抛弃在路上，任由自生自灭。

　　萧娘打算，在三十岁之前拼搏一番，能够做军爷的小妾。

　　“萧娘，我再想想，今晚给你答复。”乔钿华咬着唇瓣，低着脑袋，一阵呜呼哀哉。

　　十钱天水香，能够卖到三百两银子，足以挽回这些时日经营的亏损，还有一点赚头。乔钿华自然是一千个愿意的，就怕宇文铖心底埋怨她不懂得体谅相思之苦。

　　于是，乔钿华早早地收了香料铺子，回到荣公府。

　　荣公府里，苏锦华在埋头苦读，准备殿试，乔母又出去和贵妾打马吊了，乔父则是出门钓鱼，只剩下乔钿华无所事事。

　　乔钿华能够怎么办，收拾了心情，去一趟涵碧院。

　　涵碧院里，宇文铖正在打点婢女给薛钰收拾行李。薛钰过得粗糙，什么都不在意，宇文铖却是心细的，替薛钰考虑好一切。光是驱逐蚊虫的云木香，就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