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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书道：“对不起，让你当了承受痛苦的那个。这辈子，让你痛苦太多次了，真对不起。沈绩，来不及了，我们不能都葬身这里。你要回去，回去管，咱们。”

咱们闺女。

最后两个字，她已经脱力到说不出来了。

陆锦书的世界里，一片灰暗，远处一盏幽暗的灯，照耀着她。

她看到一对男女，女生站在楼顶高处，男生不断恳求。陆锦书心揪起来，忽然女人把脚收了回去。下一秒，她出现在男人面前。她抚摸着男人的脸，温柔的说：“沈绩，你别哭，我不跳了。”

男人蜷缩在她怀里，缩成很小一只，肉眼可见的脆弱跟害怕，两人紧紧相拥。

陆锦书站在一旁，忍不住微笑，眼底却有一滴泪在不经意间滑落。

如果当初，她也像这样，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沈绩，是我把一切搞砸了。他们说，人生当中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能改变一个结局，造成人生的蝴蝶效应。是我主导得不好，在爱情里，我是一个心狠的失败者。

加诸在你身上的事，说起来，因果都是我。我也曾经很后悔过，我分明见证过你最虔诚的时候，我没有珍惜，后来才导致你的感情充满了惶恐敏感跟猜忌。

我看你一次次的希望有人能将你从坑底带出去，我希望你成功。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陷得那么深，你困于泥潭之中，我无能为力。

更遗憾的是，你在泥潭里，我主动一点，你居然会乐于待在其中，危险的沼泽，只要我在，你并不害怕，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很惊讶。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陆锦书想，但她知道，这只是她在昏迷中的意识，沈绩永远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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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陆锦书不知道，她这句话，说出口了。

沈绩在听到陆锦书的低声呢喃之后，先是怔愣，随后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嘴唇轻颤，说：“我听到了，我知道了。我不走，锦书姐，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用力扯着绳子，四下张望。并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最后他点燃布条，用布条灼烧绳子，沈绩怕烧到陆锦书，手离布条着火那端很近，等成功烧断绳子时，他的掌心一片通红，整只手惨不忍睹。

沈绩左手动一下，便是无尽疼痛。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他背着陆锦书往外走去。

火势越来越大，浓浓黑烟让他开始头晕目眩，他看了一眼陆锦书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口鼻，放心下来。

沈绩背着她，一步步往楼下走去。他们一点一点，离出口越来越近，胜利近在咫尺。

“锦书姐，你看，我说过的，我会带你出……”

沈绩的话音正要落下，从楼梯上转过弯来时，却猛然戛然而止。他看着挡住去路的火墙，脸色呈现出绝望的黑白。

火势要阻碍他们的生路，不肯放过他们。

但他站了几秒之后，又坚定的说：“没有关系，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背着陆锦书不断寻找，最后看见了洗手间。他进去想寻找水源，厕所里的水源已经被关上了。沈绩四处看着，发现了一个狭小的窗户。

他背着陆锦书走过去，在一瞬间看到了希望。窗户的大小正好足够容纳陆锦书出去。沈绩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

他用力的喘着气，如同抓住一线生机，骤然放松让他泣不成声，他似哭似笑，说：“锦书姐，我救你出去，我们有救了。”

沈绩放下陆锦书，在她额头亲吻一下，他温柔的擦干净她的脸，她虚脱的模样让他痛彻心扉。他声音已哑，说：“锦书姐，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送你出去。”

他焦急的出去寻找，好在厂房里头废料工具很多，他找到一把锤子。沈绩因为缺氧，加上慌张，一阵晕眩感让他瞬间倒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他任由鲜血流淌下来，爬起来又继续往回赶。

沈绩砸碎了玻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陆锦书给推了出去。

再等他翻身上去试时，他不可能从窗户那个狭小的空间通过。他也再没有一丝力气往上爬。

烟火让他疲软，身上再使不出一点劲。

沈绩很早就到身体的极限了，很早很早。他的力量已经枯竭，火势带走了大量氧气，他肺部有些疼，只能不停用力呼吸着。

他越来越脱力，慢慢滑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胸口，伴随着加剧的呼吸，他脸上也开始狰狞起来，扭曲而狼狈。

沈绩看着被烟雾熏得漆黑的天花板，在痛苦中忍不住笑起来，又笑，又哭。

即是大喜，又是大悲。

喜的是，他做到了，他能保护好她。

悲的是，他的前路未卜。

不过没关系，为你我愿意赴死。就跟你愿意把生的机会留给我一样。

你说喜欢我，陆锦书，我感受到了，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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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车、救护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

屈琳琅像是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哭着大喊道：“快救人!快救人!有人在里面，沈绩在里面，快救他啊！”

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那些隐忍的无助感，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倾泻口。

她的沈绩啊！

屈琳琅无助的蹲在地上。

“别担心，我们会尽力把人给带出来的，这是我们的指责。”消防员宽慰她。

屈琳琅却绝望了，这么大的火势，还有机会吗？她麻木而又茫然。

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快来人!快来人!有个人躺在这里。”

几个医护人员赶紧跑过去，屈琳琅也很快跟了过去，即便陆锦书蓬头垢面，她也一眼认出她。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进行救援，屈琳琅却知道沈绩就在一墙之隔的洗手间里。她捂住嘴，指着玻璃破碎的窗户，道：“就在里面。”

“什么？”

屈琳琅闭上眼睛，泪痕明显，说：“是沈绩，沈绩就在这堵墙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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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沈军赶来。

他来不及多问，就跟着运送陆锦书的救护车一起离开了。沈军有些不知所措，想问沈绩，但同一辆救护车上，无人知晓。

沈军虽有疑惑，但来不及多问。眼下更重要的人，是陆锦书。

这场大火，也不知烧了多久。

火势得到控制，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市里也很轰动，各个渠道争先报道。陆锦书的事无数人提及，唯独沈绩，他像是在这件事情当中隐身了。

沈军很奇怪，按照道理来说，沈绩应该也在现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