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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量笼罩在大雾中的城市，她一心只想快点赶回家。

电子门锁叮一声响，祁乔推开门，林乐辰在家里等着饥肠辘辘又疲惫不堪的她。

他做好的饭菜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冒着腾腾热气。

祁乔一进门，林乐辰赶紧去盛了汤，有些烫，他端上桌，舀了一碗，直吹气。

见祁乔看着自己发呆，他笑得眼睛弯弯，“快吃，我一直给你热着的。”

祁乔坐下，低头吃饭，空了许久的胃被一口接一口的食物填满，冰凉的手脚因为滚烫的热汤，也终于暖和起来。

祁乔感觉到自己从心底往外冒出一种暖，一点又一点，将她一颗心填得满满的。

“乐辰，”她看着他在厨房忙碌不停的背影，总觉得他有些累，“你过来坐着休息，也吃点。”

林乐辰停下忙活，转过头来，朗笑道，“好。”

餐厅只开了落地灯，林乐辰静静的坐在光晕背后，将自己身上的那丝疲惫悄悄掩去。

他看着她吃，逐渐生出欢喜来。

好一会儿，他收回目光，“你吃完了就去忙吧，我收拾好，我们就睡觉。”

祁乔“嗯”了声，“把碗放水槽里，我明早起来洗。”

她带了不少资料回来，她得抓紧看完。

林乐辰点头，他拿着一叠碗盘，转过身往厨房送去。

等祁乔进了卧室，他打开水龙头，将锅碗瓢盆洗得干干净净。

擦了手，林乐辰进了卧室。

祁乔盘腿坐在床上，眉心蹙着，身边的资料散了一床。

林乐辰轻轻走过去，捡起几页资料看了下。

祁乔在那上面写满笔记，中间还夹杂着几个大大的问号。

林乐辰知道，祁乔这段时间在做 NFT 评估，这与她以前做的重资产是截然不同的赛道，他静静的将那些资料拾起来一页一页的看完。

“阿遇，”他叫她，挨着她在床边轻轻坐下，生怕打扰了她的思绪。

“嗯？”祁乔回过头来，眼睛你都是细碎的血丝。

林乐辰的心抽痛了一下，他想帮她。

他垂了头，看着那一堆资料，缓缓的说，“我是学计算机的，你的这些疑问，我可能可以帮你解答。”

迎着祁乔略微有些惊诧的目光，他指着祁乔在一页纸上写下的问号，说，“你的笔记写着，要分析吸引投资者溢价的原因，必须要研究流动性。”

“这个方面，我刚好有些研究。”林乐辰从床头柜翻出纸笔，他趴在床上画给祁乔看，“怎么做 NFT 的流动性研究，我这么说，你就能理解了。”

“现实世界中，商品需要在市场上进行交易，而在元宇宙中，NFT 交易的市场就是区块链。”

祁乔眼睛亮了亮，她认认真真打量起了林乐辰。

林乐辰在纸上继续画，“区块链这个市场上有无数摊位，我们在每个摊位上都可以买卖 NFT 这个商品。”

“但是在每个摊位都只能用这个摊位主自己发行的货币。现实世界中，国际上，我们更多用美元进行结算，以美元为中心。但是区块链的市场上，有多少个摊位，就有多少种虚拟货币，它是没有中心的。”

祁乔一下就透彻理解了，晦涩难懂的“去中心化”的本质，也一下就明白了其中蕴含的风险。

没有足够权威的发行机构和政府公信力作担保，虚拟货币有价格被推上顶峰的一天，也有变成一串数字和代码的风险。

她用力点头，示意林乐辰继续往下讲。

“最有名，人最多的就是以太坊这个摊位，在这里，NFT 的交易最活跃，投资者也最多，NFT 也最容易高溢价买卖。”

林乐辰眼睛亮闪闪的，时不时看祁乔一眼，“但是，其他摊位持续吆喝，慢慢吸引了不少以太坊的人过去围看和投资，Tezos、Wax 这些摊位，投资者逐渐多了起来，正在占领以太坊的市场主导地位。”

“摊位上的投资者越多，买卖越频繁，溢价也就越高。不断有新的摊位加入和崛起，蚕食和更迭都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

“再一个，现实中，这个市场可能修在北京，也可能建在上海，区块链的这个市场，他可能放在 Opensea 平台上，也可能放在其他平台上。”

复杂的元宇宙和区块链，以及虚拟货币，被林乐辰讲得简单易懂，缠绕祁乔多日的疑惑，犹如醍醐灌顶，豁然消失。

见祁乔懂了，林乐辰唇角也翘了起来，感觉自己很有成就感，像一个超级英雄，无所不能。

他翻了页纸，继续写画，“再一个，研究 NFT 的流动性，必须要关注社区。”

“阿遇，这好比你评判一个明星红不红，首先看他粉丝多不多，但都是僵尸粉也不行，活跃的粉丝越多，这个明星就越红。NFT 也是这样，它的社区成员越多，越活跃，说明关注它的投资者越多，越可能溢价购买。”

林乐辰一口气接着往下讲，“明星会买粉，买点赞，买转发这些数据，营造自己很红的景象。NFT 也会，一个社区很可能 95%以上都是机器注册用户，互动也是刷出来的，所以，后期研究社区数据时，你要注意数据脱水。”

祁乔认真往下听，随着林乐辰的思路走，“你要追踪社区数据，每天有多少新成员加入，社区的互动量等等。这样才能判断投资者对于这个 NFT 的热情和溢价能力。”

林乐辰抬头看祁乔，祁乔目光紧紧落在他画的那张讲解图纸上，思索着什么。

这么一点拨，祁乔对于虚拟世界的价值体系和运行逻辑建立起了可以对标的认知，清晰又透彻，这对于她接下去的研究将事半功倍。

看着祁乔眼里迸出的点点光亮，林乐辰嘴角泛出笑来。

他抬手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想要按下心底涌出的那股疲惫感。

自从祁乔手术后，他日夜兼程向着祁乔的世界奔跑，拼命想要了解资产评估多一点，拼命想要了解祁乔的一切。

因此，他悄悄跟去北京，知道祁乔在做 NFT 评估后，他日日泡在图书馆，有疑问他就死皮赖皮去缠他的师兄，也是曾经跟祁乔飙车的黑客大神，向他一一请教。

林乐辰想要尽快弄懂这一切，他想，这一次，他一定要帮上祁乔，哪怕只是帮上一点，也是好的。

他兼顾着考研，常常累到看着看着书就那么坐着睡着，直到天亮。

但是，他这段时间身体和内心所有的疲惫不堪，在他看到祁乔眼里的那束光时，好像都值了。

林乐辰跟祁乔继续探讨，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研究倾囊相授，看着祁乔兴奋的神情，林乐辰心里却泛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滋味来。

有愿望终于实现的喜悦，有被人期待和需要的高兴。

但若细细品来，那里面，竟然也有一丝压不住的疲惫和隐隐的失落……

快要天亮时，林乐辰才轻轻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他眼前都是那次在北京时看到的画面：

宋婉晴在胡同口等祁乔，看着她折回的身影，目光久久不曾移开；

寒风中，祁乔扛着醉酒的宋婉晴，一步一步往酒店走；

深夜的街头，两个人在马路边相互取暖，拥抱依靠；

以及，宋婉晴不停奔跑，为祁乔买卫生用品……

窗外透进一丝微光，林乐辰缓缓睁开眼睛。

祁乔躺在他身边，似乎受到感应，也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她看得很仔细。

他往日一尘不染的青春明媚，今日，却像是蒙了尘。

祁乔伸出手去，轻轻抚摸林乐辰还带着稚嫩的面庞。

两个人在黎明的光芒中，心事重重。

第104章 与其并肩同行，不如顶峰相见！

早上八点半，祁乔匆忙赶到了基德。

她想在楼下买杯咖啡提提神，昨晚睡的太晚，今天的工作强度依旧很高。

祁乔身上担子重，评估报告里面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她都得负起责任。

所以一杯又一杯的咖啡，自然而然成了她这个永动机最重要的燃料。

星巴克排队的人太多，祁乔等了片刻，只好作罢。

进电梯时，祁乔伸手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长发，熟练地盘在脑后。

电梯门冷白的铁门上，映出她的面容，苍白、疲惫、神色黯淡，是一种被刻意掩盖住的黯淡。

早上九点，宋婉晴要召集两个部门，商定这单 NFT 的评估方案。

祁乔整理好会议资料，推开会议室门时，宋婉晴西装革履，已经端坐在里面，沉稳安静。

室外的阳光，穿过大片的玻璃窗，浅浅的明光，落了宋婉晴一身。

祁乔注意到，宋婉晴眉心微拧，微垂着头翻阅手里的一沓文件。

窗外明媚的阳光，给他整个身形描摹上了一层层细细柔柔的金边。

在宋婉晴一旁，袁林俯身低语，神色严肃，正在汇报着什么。

宋婉晴长长的睫毛，像羽毛般轻轻颤了一下，随即他定神，思索了片刻，最后沉默着在文件上快速写下了什么。

会议室光影流转，太阳照到的地方，又暖又明亮，照不到的地方，都衍生出一种寂静的沉定。

祁乔恍惚记起，前天晚上，她问起宋婉晴的那些问题。

至今，他还没有答复她一句话，他忽然变得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