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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面见了皇帝。

皇帝回到殿中，喝了个半醉，砸了满殿的东西，把所有伺候的人赶得远远的。

皇后进去便见一地狼藉，酒气熏得叫人欲呕。

皇上坐在软垫上，抬起猩红的眸子，悲哀沉沉地看着她，“调查清楚了吗？”

声音已经十分嘶哑。

皇后大为心痛，快步过去扶起他，“皇上，何苦这么伤害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朕错了，朕错在太宠她，”皇帝气沉沉，似哭也似笑，“这些年，她明里暗里做了多少事？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一次，她做了什么？那死胎你瞧见了吗？四条腿，有两条腿是血肉模糊，她还想剪掉不让朕看见。”

皇后叹气，打定主意不让皇上知道那孩儿出生还活着，是被惠贵妃捂死的。

“皇后，”皇帝胡乱地拉住她的手，眼底愈发地红，“朕这些年真是亏待你，朕对不住你。”

皇后不着痕迹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皇上待臣妾很好，臣妾心满意足了。”

她跟太子妃说爱过，是爱过，但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心之后，她的爱已经淡了很多，而且，也不想再一次陷进去。

她依旧心疼他的，但那都是寻常的夫妻之情，她皇后的职责。

皇帝仿佛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抱着这个从没给他带来过一点伤害的女人，仿佛此刻，只有她能给他安全感。

皇后安抚了一会儿，才告诉他调查结果。

“原是不能生了，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一种丹药，这药太子妃看过，说是什么重金属很厉害，还有很多不稳定的药性会导致胎儿畸形，根据她宫里的人说，她服用这药半年怀上孩子，怀上之后，又连服了三个月。”

“若后来不是强行保胎，用了许多名贵的药材，这孩子估计是在胎中就保不住的，所以，这孩子不是皇上的错，是她自己胡乱吃药，导致这胎儿变成那样的，若没服那些药，不至于如此。”

第323章

顾筠便忽然明白，“母后的意思，是太子对我或会变心？”

皇后惨淡一笑，“本宫不想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但是，没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本宫只是想让你爱护自己多一些，从你杀了赵镇煊到如今回来，你一直都在付出，殚精竭虑，不曾为自己考虑半分。”

顾筠笑笑，“其实没有，我考虑自己还是考虑得很多。”

“本宫都看在眼里的，阿弘如今待你是极好，本宫希望能一直好下去，但是，本宫不相信有不变的心，你知道吗？当初皇上第一眼看到惠贵妃，是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顾筠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起惠贵妃如今的美貌，年轻一些，估计更加倾国倾城。

“那时，惠贵妃新寡，一身镐素，楚楚可怜，不胜娇弱，当时便连本宫都心疼她几分，皇上的反应，本宫更是看在眼里，他当时连呼吸都忘记了。”

“什么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收获军心，博得贤名，都是他自己找的借口，他就是被惠贵妃吸引住了，他爱上了她。”

“娶她回府的时候，声势浩大，把正妃该有的尊荣都给了她，自然引得府中侧妃贵妾不满，府中的侧妃贵妾，都是系出名门，一个新寡妇人还带着女儿，凭什么得到这样的恩宠？”

“当时人人都不喜欢惠贵妃，其中有一位吴侧妃刚诞下女儿，但没得到夫君去看望，一怒之下，竟然半夜过去，把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从美人的床上惊起，结果，吴侧妃被扇了两巴掌，受了这个打击，她回去就自尽了，她的女儿，就是良信郡主，皇上恼怒她自尽，所以连她女儿都没封公主，封了个郡主，直到如今都没改过来。”

“但这样的矫枉过正，反而惹得人人非议，府中当时对惠贵妃很不满，你道皇上为什么会如此敬重我？就是因为作为正妃的我，没有刁难过他的爱人，甚至明里暗里，还照顾着司徒清澜。”

“你是否觉得可笑？没错，当初惠贵妃入府，终日只顾着用手段缠着男人，却疏忽了女儿，是本宫照顾她的，可她没有记着本宫半点的好，到最后，还是生母亲啊。”

“其实，人心都是自私的，她见母妃受宠，而本宫虽得敬重与位分，却不如受宠好，因为，皇上登基之后，惠贵妃就当即为她求来了公主的封号，她知道后宫里头包括本宫的权力都是皇上给的，只要她的母妃受宠，皇权就会倾斜给她。”

“顾筠，你看当初那么深的爱意，到了今时今日，你且看皇上日后是否愿意去看惠贵妃一眼？他今日的眼神你看见了吗？那是厌恶，极致的厌恶，他的爱一下子就消失了。”

顾筠静静地听着，同为女人，觉得这份愁绪还真是挥不去。

忍不住，她问，“母后不曾爱过父皇吗？”

皇后笑得跌出了眼泪，“怎不爱？当初嫁给他，心里便发誓一生一世都以他的悲喜为重，但我是正妃，理应大度，我若吃醋狭隘，则不堪为正妃，更不堪为皇后。”

“您是皇后，是妻子，但您更是一个女人。”顾筠不禁怜惜。

第324章

“她真是让朕太失望了。”皇帝眉目充满了戾气，这孩子是他这一辈子洗不去的耻辱。

他这辈子都要背负这样一个符号。

“朕要杀了她！”

“如今她得了风症，半边身子不大能动弹了，杀了她，反而会让外头非议，怎地生了个孩儿，就要掉脑袋？宫里也不缺她这顿吃的，先养着，您不去她那边，她终究是要神伤心碎而死的。”

这是皇后很客观的话，没了恩宠，没了尊位，贵妃是生不如死，她已经习惯了哭一声皇上就会过来宠着她的日子。

失宠对她来说，确实还不如死了。

“朕想到她还在宫里，就一直犯恶心。”皇帝愤怒地道。

原先还爱得不行，如今就厌恶得不行，也不过是相隔一天的时间。

皇后一直都希望惠贵妃失宠，但是真失宠了，又叫她看透了人间男女之爱如此的浅薄。

“那些药，她是从哪里找来的？”皇帝理智拉回，迅速就问了这个问题。

皇后垂下眸子，“不知道，严审了一番，她身边的人都说不知道，只是忽然便见她服药了，连御医都不知道。”

皇帝眯起眼睛，充满了凶狠。

皇后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这药除了清公主，无人能给她找到。

“皇后，朕要杀了她们母女。”皇帝咬牙切齿地道。

皇后叹息，也不言语，更不相劝了。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

而且，皇上不会杀，至少现在不会，他是很愤怒，但他更要皇室的面子。

这死胎的事，知道的都杀了，不能杀的也不会说，但为了避免外界猜忌，只能说皇子出生就夭折。

但是刚生完孩子的惠贵妃此时被杀，连同清公主都不放过，那么外头对于这龙胎的猜忌就不会停止。

百姓的想象力是很丰富的，而叫他们得知龙胎是畸胎，那就是挑战了皇权，因为这必定是上天降下的惩罚。

上天给皇上降下了惩罚，意味着他还没有爱民如子。

所以，她坚信皇上不会杀，甚至在最初的时候还会给点恩赐抚恤。

如果惠贵妃没得风症，过一段日子重现了美貌，再哭几场，或许不会再受宠，但死不了。

只是如今得了风症，行动都不方便，也歪嘴斜眼的，皇上必定不愿意再留她。

顾筠回到东宫之后，忽然觉得天气很寒冷。

三月底的天气其实暖和了许多，殿中地龙早就撤走了，有时候白天还觉得很热。

但是或许是心冷，让她觉得整个人都寒了许多。

而她知道，让她心冷的是惠贵妃捂死孩子那一幕，这一幕当时瞧着只觉得心痛，如今想起，却是毛骨悚然。

惠贵妃眼底的恨与毒，丝毫不掩饰。

在现代，她见过畸胎，脑瘫儿，有放弃的父母，但也有大部分坚守的父母，他们不舍得放弃，倾家荡产也要医治。

其实那孩儿如果脑子没什么问题的话，可截了多余的肢体，没了双手也一样能活的。

但他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顾筠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成年人的世界里如何的残毒，她都可以接受，但实在见不得这一幕。

尤其她自己也是母亲。

第325章

因此，从东宫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中，小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