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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渊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
我捡起一块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石头，在手里把玩。
他依旧跟着。
我在一块礁石旁坐下，拿出速写本，开始画眼前的海。
他就站在几米开外，安静地看着我，身影在晨光下拉得很长。
空气里，除了海风，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也成了空气的一部分。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霍云廷看到顾临渊，居然没赶他走。
他就那么在岛上住了下来。霍云廷没说什么，我也没问。
我们三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我隐约感觉到，他们两个人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默契。
这天傍晚，天色骤变。
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乌云便如泼墨般迅速侵占了天空。
狂风呼啸，卷起沙粒打在人脸上生疼。
我和他们二人正在海边礁石区，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捡到些特别的贝壳。
风浪来得太快太猛。
“快走！”霍云廷率先反应过来，拉住我的手腕想往别墅跑。
顾临渊也同时伸手，想要护住我。
然而，一个巨大的浪头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裹挟。
混乱中，只感觉到两具温热的身体，一左一右将我死死护住。
然后，头一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是被冰冷的雨水浇醒的。
雨点砸在脸上，冰冷刺骨。
我挣扎着坐起身，头痛欲裂。
风雨依旧在肆虐，天色昏暗得如同末日。
然后，我看到了。
顾临渊和霍云廷，并排躺在我身旁不远处。
一块狰狞的巨石，不偏不倚，正压在他们胸腹之间，将他们困在下面。
那石头，像一座小山，更像一道生死抉择的难题，横亘在我面前。
我冲过去，试图推动那块巨石，可它纹丝不动。
我看得分明，礁石的角度很刁钻。
如果我试图撬动一侧去救一个人，另一侧的岩石会因为失去平衡，彻底压死另一个人。
也就是说，我只能救一个。
救一个，就意味着要放弃另一个。
我愣在原地，手脚冰凉，雨水混着什么从我眼角滑落。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雨水和海浪声中，我听到了呻吟。
顾临渊和霍云廷几乎同时闷哼出声，幽幽转醒。
他们看清了彼此，看清了我，更看清了压在身上的绝境。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15
霍云廷的声音沙哑，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别墅有一根木杆......或许能撬动石头。”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别墅，在工具间里找到了几根粗壮的木杆。
我抱着木杆，踉跄地跑回来。
我先走向霍云廷。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看着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然后，我看向了顾临渊。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雨水冲刷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也在看我，眼神空洞，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别过了头。
我观察了好一会儿那块巨石。
它的形状，它与他们身体接触的部位，它可能滚动的方向。
风声灌入耳中，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深吸一口气，将木杆的一端抵住霍云廷身侧的岩石缝隙，另一端紧紧握在手中。
这是唯一的支点。
我调整了角度，确保撬动时，巨石的大部分重量会从霍云廷身上移开。
而另一端......
会砸向顾临渊的腿。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顾临渊看着我，没有挣扎，没有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