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苏燃想说自己没事，开口却变成一串咳嗽。哲乌达瓦快步走到窗前，手掌贴上她的前额，温度烫得他眉头皱得更紧："39度至少。"
他的手心很凉，带着夜露的气息。苏燃不自觉地蹭了蹭，像只贪凉的猫。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哲乌达瓦呼吸一滞，但他很快收回手，从睡袍口袋掏出个小瓷瓶。
"藏药，治高反引起的发热。"他倒了点褐色粉末在杯子里，"会苦。"
药水确实苦，像把整个西藏的草药都浓缩在这一杯里。苏燃皱眉喝完，舌尖发麻。哲乌达瓦变戏法似的摸出一块冰糖，却没直接给她，而是悬在她唇边："张嘴。"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苏燃下意识后仰，却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后脑勺。冰糖碰到牙齿的瞬间，甜味在口腔炸开，冲淡了苦涩。哲乌达瓦的指尖在她唇边短暂停留，带着薄茧的触感像羽毛拂过。
"躺下。"他命令道，声音比平时沙哑。
苏燃摇头，指向窗外："星星……"
哲乌达瓦叹了口气，单膝跪在她面前，从睡袍另一个口袋掏出个小铁盒。打开后是种淡绿色的药膏，散发着薄荷和不知名草药的混合气息。
"脚。"他简短地说，手指沾了药膏。
苏燃的脚趾蜷缩起来。她的脚很冰，在高烧中反而像两块寒玉。哲乌达瓦不容拒绝地握住她的脚踝，将药膏均匀涂抹在足底。他的手法很专业，拇指按压每个穴位时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藏医说足底连通全身。"他低着头解释，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退烧的。"
药膏开始发热，像有无数小火苗在脚底跳动。苏燃不自觉地动了动脚趾，却意外蹭到哲乌达瓦锁骨处悬挂的佛珠——黑曜石材质的，冰凉光滑。两人同时僵住，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佛珠随着哲乌达瓦的呼吸微微晃动，擦过苏燃的脚趾。那种奇异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却不敢抽回脚，仿佛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动谁就输了。
"咳——"又是一阵咳嗽打破了僵局。
哲乌达瓦迅速收回手，起身倒了杯温水："慢点喝。"
水杯递到唇边，苏燃小口啜饮。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哲乌达瓦脸上投下一道银线，照得他睫毛根根分明。她注意到他的睡袍带子松了，衣襟微敞，露出胸肌上缘的一道旧伤疤，形状像个月牙。
"天葬台……"她哑着嗓子问，"还去吗？"
"你说呢？"哲乌达瓦反问，语气罕见地带了点责备，"烧成这样还想着往外跑。"
他拉过羊毛毯裹住苏燃，动作强势却轻柔，像在包装一件易碎品。毯子带着阳光和雪松的气息，可能是他衣柜里的味道。苏燃被裹得只露出个脑袋，像只作茧自缚的蝶。
"睡吧。"哲乌达瓦在床边坐下，"我守着。"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苏燃知道争论无用，索性闭上眼睛。药效开始发作，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有人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比她的额头还烫。
黎明时分，管家格桑来寻主人做早课，看见哲乌达瓦盘腿坐在客房门外，手里捻着佛珠，眼睛却盯着指间一根细长的黑发——明显是房里那位汉族姑娘的。老管家识趣地退下，心想今天的晨经怕是没人领诵了。
阳光透过窗帘唤醒苏燃时，房间里已没有哲乌达瓦的身影，只有床头柜上的药瓶和一杯温水证明他不是幻觉。她试着坐起来，头晕得像坐了一整天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