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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风轻轻拉上阳台的玻璃门，深吸了一口夜里带着凉意的空气，努力平复掉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将眼角残留的湿润一并抹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一道清润的男声从话筒另一端传了出来，“少校。”
沈南风淡淡的“嗯”了一声，“我让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还不太多，但能确认的是，您妹妹还有她的父母当年是被程淮山绑架走的，他们三人都没有死在那场大火里。”
沈南风眸色一沉，“说清楚。”
“我这边了解到，您妹妹的父亲也就是方洪，嗜赌成性，在程淮山的赌场欠了巨额赌债却一直拖着不还，所以才被程淮山绑架。您妹妹和她的母亲应该是被牵连的，而方洪跟他妻子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消息，我想他们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至于咱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您妹妹的消息，是因为程淮山给她重新上了户口改了名字，就连年龄都改小了两岁，所以我们一直都没能查到她的消息。”
沈南风咬了咬牙，当初他刚找到池鱼，池鱼说自己今年才24岁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
因为他确定池鱼就是方知意，可年龄却对不上。
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那她为什么会失忆？”
“这个不太清楚，云港所有的医院都没有您妹妹的就诊记录，不过我猜想，也许是程淮山给您妹妹做了催眠篡改了记忆，毕竟那场意外里，只有您妹妹活了下来。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排除她有心理疾病的可能。”
沈南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平静，“我知道了，你继续查下去，我要知道有关池鱼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
对方有些为难的说，“少校，不是我不想查，实在是有些棘手，您要求绝对保密，很多权限我都动用不了，这半个月了，我就查到这么点东西。”
沈南风沉吟片刻，“我这几天想办法给你争取一些特殊权限，你继续查下去，有新情况及时告诉我。”
对方默了两秒，语重心长的说，“少校，我下面说的这句话您可能不会愿意听，但我真的建议你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您应该以大局为重。”
沈南风没答，他掏出烟盒，拢火点了支烟，幽蓝火苗窜起的时候，将他眸底的冷然照的异常清晰。
几秒后，他语调平和的没有丝毫波澜，“怎么说？”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消息来看，洲海集团表面上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背地里无恶不作。暴力拆迁、黑箱招标、非法集资、洗钱、走私这些都是小儿科，他们现在有很大的可能还在生产D-01。可每当我们快要找到关键证据的时候，线索就莫名其妙地断了，我怀疑这很可能是内部有人在通风报信。”
沈南风吞吐了一口烟雾，嗓音寡淡如水，“嗯，继续说。”
对方也不知道沈南风到底听没听进去，只好继续道，“程淮山在云港盘踞多年，很多政府高官都被收买成了他的保护伞，如果被陆将军知道您当初执意要去帝豪做卧底是为了您妹妹，又或者被他知道您找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就是帝豪的老板娘池鱼，就算您没有违规违纪，陆将军也会因为担心您公私不分把您调走。”
听到这话，沈南风衔着烟的手一顿，眉心缓缓皱成了浅“川”。
对方喋喋不休的说，“咱们之前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摸到帝豪这条线索，您要是被调走，后续的调查肯定会受阻。云港归入A国版图这件事事关重大，像洲海集团这种黑恶势力是必须要铲除的，这才是您的首要任务啊。”
沈南风默了两秒，清冷的声音掺了些沙哑，“阿城，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池鱼是我的妹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她深陷泥潭而无动于衷呢？”
跟池鱼初见的那晚，他动用了自己能动用的所有权限去调查池鱼的身份，他想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苦寻了十六年的人。
事实告诉他，是。
他终于找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他激动的整夜都没有睡觉。
因为投身于寻找之中实在太久，他差点就忘了，这漫长的征程，还有结束的一天。
可就在他为此欣喜若狂的时候，一份资料像凉水一样兜头浇了下来，将他心里炽热的情感瞬间浇灭。
十六年的时光，已经在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拥抱池鱼，可他还是想把池鱼从深渊中拽出来。
仅此而已。
阿城叹了口气，“少校，想必您心里也明白，您妹妹池鱼跟洲海集团的关系非同一般，洲海集团这些年违规售卖药剂，利用赌场非法集资，池鱼在其中肯定起到了关键作用，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的身份是犯罪嫌疑人，如果陆将军要是知道了您和她的关系，您麻烦就大了。”
沈南风没说话，他当然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可他不能放弃。
池鱼走错的路，他要帮她纠正，而洲海集团犯下的罪，他也会让其付出代价。
他抿了抿唇，坚持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清楚我的身份是什么，但我还是得查下去，你再想想办法，从一些隐蔽的渠道入手，尽量避开将军的耳目，我这边也想办法再去给你争取一些特殊权限，但切记，这件事一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阿城就知道自己说的那些都是白白浪费口水。
他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谢了。”
挂断电话，沈南风站在原地僵了很久，他感觉自己心里堵得慌，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第二天，池鱼在刺目的光线下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也火烧火燎的痛。
她想翻个身，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暖的手掌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