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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枫身上五年来，寒枫日日受烈火灼心之苦。”

　　萧婉咬着牙，一字一顿。

　　“五年来，我寻了无数法子都没能解了‘冰蛇心’的毒，原以为他去试婚，和你再欢好几次，他的毒便可以解了，可没想到……”

　　闻言，洛清鸢脸色惨白。

　　在她错认恩人时，沈寒枫默默替自己承受了五年的烈火灼心之痛。

　　可五年后，他回来，她却处处疑他、伤他……

　　“我……”洛清鸢第一次苦涩到哑口无言。

　　沉默一瞬，她看向坐在榻边的魏天师。

　　“魏天师，你在百姓之间被称作‘神使’，你一定有法子救寒枫，是不是？”

　　“我有是有，但这法子有些残忍。”魏天师面露不忍。

　　“什么法子？”

　　萧婉和洛清鸢异口同声。

　　“我看出你已有了枫儿的孩子，或许就是老天给的一个机会，我们可以通过十月怀胎的时间，把‘冰蛇心’的毒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那时枫儿便可以活下来。”

　　魏天师回答。

　　“那这个孩子到时会怎样？”洛清鸢对这句话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了。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颤抖。

　　“必死无疑。”

　　洛清鸢脚下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萧婉却认可这个解毒之法。

　　“只要能让寒枫无虞，这孩子舍了便舍了，到时就说生下来是死胎……”

　　这时，沈寒枫虚弱的声音响起。

　　“不，师尊，以命换命之法我不屑做，我要两全之法！”

第20章

　　“枫儿，你才刚醒，此时还可以从长计议。”魏天师满眼心疼。

　　“师尊，您曾说，我六亲缘薄，下山一趟就是为了报答丞相夫妇的生恩，如今我回到鹤鸣山，尘世中与我血浓于水的爹娘就是陌生人，可她腹中的孩子，将来会流着我的血。”

　　不知想到什么，沈寒枫慢慢握紧魏天师的手：“师尊，我知道，您、阿绿、莲清派众多弟子都是我的家人，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和我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我想看着孩子长大，让他好好活着。”

　　“就像……就像重新养育一遍我自己，师尊，我知道，你会有两全之法的，你会有的。”

　　沈寒枫小心翼翼看着魏天师，好似如果不答应，眼里的光就会熄灭。

　　魏天师不禁想起刚刚捡到沈寒枫的时候。

　　他才四五岁的光景，和一群半大乞丐混在一起。

　　衣衫褴褛，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不像其他乞丐那样卑颜屈膝，逢人便黏上去乞讨。

　　他永远都是挺直腰板，奶声奶气。

　　“哥哥，可以给我一个馒头吗？我可以帮你跑腿、帮你干活！”

　　那时，魏天师就想，这孩子定然不是池中之物，至少不是生来就是乞丐。

　　一念动便生生不息。

　　他将小沈寒枫带回鹤鸣山，洗澡、穿上大了许多的弟子服、做饭……

　　在他的教导下，枫儿渐渐成为莲清派最有灵气和天赋的弟子。

　　或许，五年前他就不该让沈寒枫下山。

　　为何无情道一定要经历世间所有苦痛后才能修成？

　　“如果你真的保住这个孩子，我有两全之法。”

　　萧婉的声音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什么办法？”沈寒枫看向萧婉。

　　萧婉苦涩一笑。

　　“冰蛇心之毒本就可以转移，你既然不愿意转移到孩子身上，那便趁毒发之时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行了，但这个人必须是心甘情愿为你去死之人。”

　　说着，她看向洛清鸢：“长公主，你愿意为寒枫去死吗？”

　　“我愿意。”

　　洛清鸢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走到沈寒枫的榻前：“寒枫，我愿意。”

　　“为什么？”沈寒枫不解。

　　“你本就是因我才中的冰蛇心之毒，现在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原点，若不是你，五年前我就该死了，不是吗？”

　　洛清鸢微微一笑：“或许上天怜悯，那碗药没发挥作用才留下了你我的孩子，稚子无辜，最该受到惩罚的是我，我只求你，这段时日让我留在鹤鸣山中安心诞下你我的孩子。”

　　沈寒枫闭了闭眼睛，心却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他对洛清鸢，真的不可能再起任何情意了。

　　“长公主，当初你情我愿，你实在不必做到这种程度，我不想再欠你任何。”

　　洛清鸢沉默一瞬，缓缓开口。

　　“你就当是我这个母亲为孩子做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好吗？”

　　沈寒枫一怔，

　　满殿沉寂之际，守门童子怀抱着一只鸽子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掌门！掌门！不好了？”

　　“何事这么惊慌？像什么样子？”阿绿呵斥。

　　童子瘪了瘪嘴，平复了一下，将鸽子上的信笺取下来。

　　“京城丞相府的探子飞鸽传书，皇上将丞相打入天牢，丞相府上下都被软禁了！”

第21章

　　萧婉和洛清鸢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当时沈寒枫留下的签文。

　　沈寒枫低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向魏天师：“师尊，我要去京城一趟。”

　　“好。”

　　师徒之间何其默契，只要一个眼神，魏天师便知道沈寒枫想要做什么。

　　洛清鸢想都没想，出言制止。

　　“寒枫，你如今身体还未恢复，怎能长途跋涉？”

　　阿绿十分不客气：“长公主，掌门决定去哪就去哪，何时轮得到你来置喙？”

　　洛清鸢脸色一白。

　　萧婉却道：“寒枫，我陪你回去，你不要急着拒绝我，你的毒我最了解，如果你真想保住自己和孩子，那就让我和你一起。”

　　权衡利弊下，沈寒枫只能同意。

　　因为萧婉膝盖的伤，和沈寒枫体内之毒还没有彻底稳定，所以只能明日一早出发。

　　夜半时分，紫竹林。

　　“你还有什么话和我说？若只是叫我和你回去，或者让我回心转意，就不必了。”

　　沈寒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洛清鸢，语气冷淡。

　　洛清鸢从衣袖中拿出一个护身符，解释：“这是我离京之前，丞相夫人让我交给你的。”

　　“她知道，你不缺这些东西，但这枚护身符是你走后，她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诚心诵经求来的，她知道以前有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她说她想要弥补，哪怕是用命。”

　　沈寒枫看着那枚沾染着佛前檀香气息的护身符，摇头。

　　“莲清派乃道家分支，和佛家向来不归一处，我既然身为掌门，自然不能带头破坏规矩，她的心意，我心领了，但……”

　　他平静一笑：“她生下我，我用五年报恩，我和她母子情分就已经全部了了，她没有欠我什么，自然不需要弥补。”

　　洛清鸢一怔。

　　“这话你也曾经对我说过。”

　　“是啊。”沈寒枫没有否认。

　　“那是因为我真心觉得，我和你们所有人都已经两不相欠了。”

　　他看向天上明月，轻声：“洛清鸢，五年前的我，真的觉得你如这弯月，至高至洁，至清至冷，那时，我爱慕你至深，想不明白，为何你这弯月，照拂所有人，独不照拂我。”

　　“掌门继任仪式那天我想明白了。”

　　他示意洛清鸢一起看向天空，一片乌云遮住皎洁的月亮。

　　“你并非明月，你是被乌云遮住的月，你的那些好是我强行加给你的，我爱你，无非是爱想象中的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才值得我自己不顾一切去爱、去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