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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砚出差的第一天，云欢的手机在凌晨两点亮起。
岑砚：【记得吃早饭。】
消息框下附了张照片——
酒店落地窗外雷光狰狞，玻璃上的水痕将霓虹灯割裂成碎片。
云欢蜷在被窝里，指尖抚过屏幕上他映在玻璃上的模糊侧影，回了句：
【知道了。】
三分钟后，新消息弹出：
【早点睡觉，等我回去给你补生日礼物。】
云欢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没想到岑砚还记得。
她抱着手机，耳尖有些发烫。
窗外的雨声淅沥。
夜深人静，睡意涌来，她逐渐进入梦境。
......
梦里似乎也是个雨季，十七岁那年的教室，吊扇吱呀转动，粉笔灰在灯光下浮沉。
天气闷热的令人心底不安。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讲前天考完的那张试卷，黑板上写满了解题过程。
朱清文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的。
“抱歉，赵老师，我叫个同学”。
赵墨文点tຊ了点头，停下来。
雨水顺着伞尖滴在讲台上，朱清文有些犹豫开口：
“云欢，出来一下。
你家里来电话了。”
啪嗒，铅笔在这一刻突然断了芯，云欢顿了顿，跟着朱老师往外走。
......
走廊尽头的电话亭玻璃模糊，云欢白着脸接起电话。
听筒里传来妈妈沙哑而虚弱的哭声：
“笑笑，妈妈……要走了。
对不起......宝贝，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余曼知道为了让她能够活下来，她的笑笑活得有多辛苦。
云欢活得有多辛苦，她就有多自责。
所以，死亡对她来说不是一种无力，而是一种解脱。
她早就没有生的希望，可她唯独放心不下心爱的女儿。
她不在了，自己的丈夫又已经彻底沦落为一个赌徒。
不去难为云欢就是万幸了，又有谁还会真心实意的爱她呢。
雨伞“啪嗒”落地，云欢愣在湿漉漉的大理石地面上，双手指不住的颤抖。
“妈妈......”
她的嗓子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说已经有转机了吗。
不是说会好的吗。
怎么她拼了命地借钱赚钱，结果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岑砚的校服外套兜头罩下，带着薄荷糖的气息，替她挡下那年的雨。
少年的声音还没有此时的沉稳，他带着小心翼翼朝她开口：
“云啾，我，我陪你去。”
......
医院的抢救室，刺鼻的消毒水，白茫茫的世界里，她依稀记得那抹刺眼的红色。
它宣告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云欢那时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唯一的家人，真的没了。
那年的回忆实在太糟糕了，以至于她做起梦来也不安稳。
黑夜里她死死攥着被角，一如当年死死攥着岑砚的手腕，指甲在他皮肤上掐出月牙红痕：
“妈妈说她会等我放学的……”
她的泪水决了堤，比窗外的瓢泼大雨来得还要猛烈，一颗一颗，悉数砸在岑砚的手背上。
......
云欢睁开眼时，窗外泛起白色，雨声渐停，她的冷汗浸透睡衣。
卧室寂静无声，手机屏幕被她点亮，上面显示的还是岑砚最后的消息：
【等我回去，给你补生日礼物。】
她蜷起双腿抱住膝盖，指尖悬留在对话框上许久，最终只发了个猫咪打滚的表情包。
云欢闭了闭眼，起床洗漱。
她汲着拖鞋走出卧室，饮水机在冰箱旁边，她接了点热水来喝。
她整个人蔫巴巴的，眼神好久才聚焦在一起。
余光里瞥见冰箱上似乎贴了张便利贴，她转头看去：【每日一瓶】。
她正要伸手去拿，手机突然在手里炸响。
云欢手一抖，恰好点通了电话。
“笑笑！呜呜呜......”，苏晴的声音沮丧，但依旧听起来活力十足，和她不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起床气，“我周五要去海城出差半天了，你的生日趴得推迟到晚上了。”
云欢揉着太阳穴：“不用这么麻烦……”
她也不是很想过生日。
“必须麻烦！”苏晴打断她，“老地方‘清浔’，到时候必须准时来——哎咪咪你别抢我手机！”
咪咪是苏晴养的小猫咪，一只银渐层。
电话那头传来杯盘碰撞声，咪咪懒洋洋的嗓音插进来：“喵~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