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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修长的身子压了过来，温热的鼻息扑到我脸上，他小鸡啄米一般亲了亲我的嘴：

“还没到洞房也没力气的地步。”

下一瞬，龙凤烛被扑灭，我只觉身上一凉，衣服便被扔去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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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望九卿也是旧相识，只是后来山长水远断了联系罢了。

这些年，我并不晓得镇守西北的宁王殿下，便是当年火烧凤梧宫后藏在我马车里被我带出去的小皇子。

很多年以后，我曾听人提起，凤梧宫的娘娘临产之际血崩而亡，太后本要将其不祥之身扔去乱葬岗，却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我救过望九卿，所以他听说我落入诏狱时，便要救我。

若只是救命之恩，何故偌大的宁王府里，竟都按照我的喜好布置的。

偌大的海棠，迎风而立的绿梅，甚至池塘边的葡萄架。

都非一朝一夕能建成的。

陛下说，若非他有副坏身子，不过是门亲事，哪里轮得到卫家与沈家挑三拣四，他望九卿连争带抢也定是要夺了去的。

哪怕他离京那日，也将选择权交到了我手上：

“我在西北等你，何时想去，便去。”

总在为别人付出，是会累的。

何况，望九卿也拿命还了我的恩情。

我追来了西北，既为自由，也为从心所欲。

可西北我到底没有来错。

宁王府的后院不如他人那么冷，丫鬟们叽叽喳喳围着我吵：

“王爷听说王妃来了，坐都坐不住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要问一次。‘王妃进城了吗？’‘王妃路上可好？’‘本王发冠可乱？’”

“啊呀呀，以后王爷再也不用一个人一边赏花一边念叨‘京中的海棠开花了吧，不知道她看的那朵可有这般艳？’”

“就是就是，以后葡萄成熟的时候，他也不用端着果盘叹气‘京城里的葡萄哪有这般甜这般大，可惜她也吃不到’”

“我来我来，该我了。王爷看着鱼池里成双成对的锦鲤便烦透，扔下一把鱼食便冷笑道‘了不起，成双结对的’，哈哈哈，王妃是不是很搞笑。”

可没有一个人应和，都是死死地憋着笑。

“你们真过分，我都陪你们笑了，你们不陪我笑。下次王爷·······”

小丫头一回头僵住了。

“啊···王爷，你怎么来了。”

望九卿脸比锅底还黑。

“本王再不来，你们都要把本王的脸都丢尽了。”

小丫头嘿嘿一笑：

“那是您自己丢的，我们只是陈述给王妃听罢了。”

望九卿气得要发火，丫头们一溜烟儿跑得人影都没了。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都是战死沙场的将士遗孤，规矩体统比不上京城，你多体谅。”

我心一跳，对望九卿倒越发刮目相看：

“挺好的！”

他舒了口气。

我又道：

“带我去看锦鲤？”

他啊了一声，不明所以。

我莞尔一笑：

“我们也成双成对的，气气他们。”

望九卿的嘴角比挽弓都难压。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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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流水得过，望九卿的身子好了许多，我们也能抽空逛逛街骑骑马的。

丫鬟叽叽喳喳。

马蹄嗒嗒作响。

身边还有在乎的人。

岁月不是静的才好，如今这般也好得不得了。

可突然，两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却撞在了大街上。

“婧婧！”

卫昭与沈晏同时冲我喊道。

触及望九卿握着我的手，二人目光顿时变得森然。

望九卿也同样骤然变冷，甚至挑衅般举起我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啄了啄：

“王妃有客人？”

我望着眼前一脸期待的二人，冷声回道：

“不熟！”

望九卿笑意加深，一拉缰绳抱着我便要往前去，却被卫昭挡在了马蹄前。

若非我缰绳拉得及时，马蹄便要踩在他身上了。

“你又发什么疯？”

“山高水远，我鞭长莫及，便是要如何你的若若也动不了她分毫，你还要如何？”

卫昭身子一震，忙回道：

“不是为她。”

“婧婧，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

沈晏也抬眸看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若若落水后摔断了手脚，后被赌徒所救脏了身子。太后虽有意袒护，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如何肯娶。只有护国公府的大公子，勉为其难将其纳为了妾室。”

“婧婧，往后她再也不会横亘在我们之间了。我与卫昭也知错了。”

“跟我们回京好不好？”

他们一左一右带着讨好与哀求，不断求我。

可我半分触动也没有，甚至觉得尤其可笑。

“你们莫不是不晓得，我如今已是宁王妃，这西北的宁王府便是我的家了。何来京城里的家。”

或许是我眼里的讽刺太过明显，二人像被当头一棒打得痛不欲生。

一个不断摇头哀求：

“别这么说婧婧，我们真的知错了。从前皆是受宋若若蛊惑，才一次又一次委屈了你。表哥弥补，拿余生弥补你好不好。”

一个苦苦相劝：

“西北苦寒，哪里有京城好。”

“你跟我们怄气也好，为了逃离京城也罢，选择这门假婚事我们都能理解。”

“你只要和离回京，我便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

“做卫家夫人也好，当沈家主母也罢，只要你肯回去，我们都可以。”

曾经我叫破喉咙也无人听的冤屈，原来他们也清楚了。

可到了如今却并无半点沉冤得雪的痛快。

甚至越发觉得可悲可笑。

“当初落在我脸上的巴掌，印在我身上的伤，落在我心里的痛，会因为你们的醒悟就此过去吗？”

“不会！”

二人身子一晃。

我继续道：

“受伤的是我，受委屈的是我，你们一句醒悟了便要我吞下从前的委屈，我做不到。”

“与你们当作陌路人一般，便是我最大的仁慈与让步了。”

我调转马头，抽身要走。

卫昭却带着哭腔喊道：

“可我们是真的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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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一僵，缓缓转头：

“那你们的爱也太沉重了些，断我手脚毁我名声，还差点逼我远嫁和亲。”

“这样的爱，我裴婧承受不起。”

望九卿将我往怀里紧了紧，轻轻擦去了我眼角的泪滴：

“别怕，有我在。”

俯视着卫昭与沈晏，他冷声道：

“你若是当真疼她爱她，就不该找到西北来，揭开她的伤疤一把一把撒盐。”

“念在你二人终究与王妃相识一场，今日本王便放过你二人。若有下次·······”

“这里是西北，便是皇兄的话，本王也可听可不听！”

卫昭与沈晏只觉得那冰冷的眼神让他们后背发凉。

可见着千里迢迢找来要接回去的裴婧竟在眼前溜走了，他们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

“只要你肯走，我们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带走你的。”

我连一个回应都懒得给，直接扬长而去。

倒是向来话多的小石榴，凑上去问道：

“你们俩眼睛不好使？那只眼睛看着王妃想走了？”

“王爷与王妃恩爱着呢，晚上不折腾到夜半都不肯放王爷睡觉，你说王妃想走？”

“脑子不好！”

二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竟连站都站不稳，跌坐在一旁的大石磨上大喘粗气。

想了又想，卫昭还在自欺欺人：

“定是那宁王诡计多端，诱骗了婧婧。”

沈晏也附和：

“婧婧向来单纯，被人蒙骗了。”

“可我不在乎，只要她能回头，我都愿意。”

卫昭突然眼睛一亮：

“我找我娘，她向来喜欢婧婧，若知晓我要娶婧婧，定会帮我的。”

二人慌忙起身，朝王府旁边的小院子而去。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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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卫昭门都拍烂了，却在自报姓名后便半声回应没有了。

不甘心的二人便坐在门外等着。

“娘还在生我的气，我意志坚决滴水穿石，定能守到她消气。”

“待她消气了便能原谅我了。”

可直到天都黑尽了，那扇门也始终没有打开。

倒是王府的丫鬟，带着一盒美食敲响了门。

里面的人只一听是王府送来的吃食，便立刻打开了大门。

卫昭不信邪得往上凑，可头还没钻进去便哐当一声被拦在了门外。

若不是沈晏拉得快，他头都要被门夹了。

卫昭不可置信地咒骂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成，我是你们的少爷，还不赶紧滚过来给我开门。”

可门里的丫鬟却狠狠啐了一口：

“还少爷呢，我们夫人都说了，她儿子淹死在了京城的便桶里，她早就没儿子了。”

“有也只有一个胜似亲女的王妃小姐，与你何干。”

二人彻底没了入府的希望，绝望又落魄地往客栈而去。

一路上都是百姓对王爷治理有方、王妃贤能仁厚的夸赞。

更有人称这对神仙眷侣是天神为他们送来的救赎。

才能让他们有衣穿、有饭吃、有学堂可上。

沈晏越听越不是滋味。

他冷嗤一声：

“沽名钓誉，愚弄百姓，可笑至极。”

可那一晚，二人却食不知味，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第二日又像偷窥狂一般，躲在人后看宁王带着婧婧走访百姓，安置孤儿、为义诊的医馆拨款买药。

那般清冷到高高在上的宁王，却不嫌百姓肮脏，亲自为他们指导种植葡萄的技术：

“南边的人爱吃，我们西北的葡萄又大又甜，定能换许多粮食回来。”

明明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却一个个穿得干净整洁，还像京城里读书的孩子一般，见到王爷王妃会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