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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系统告诉她，季寒泽选择留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恐惧。

要她亲手再杀一遍季寒泽？！

那还不如杀了她。

哪怕是回到原世界，抱住了季寒泽，亲身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跳和体温，她还是怕这是一场梦。

等再次睁眼，就又回到书中的世界。

可她要怎么说呢？

季寒泽已经忘记了这一切，难道她要再次撕开他的伤口？

良久，莫如烟才逼着自己开口：“没有的事。”

接下来几天，莫如烟都守在季寒泽身边寸步不离。

只要他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想要喝水还是吃水果。

季寒泽有些不好意思，几次拒绝，莫如烟却说：“你是因为去接我才出车祸的，就让我补偿你吧。”

季寒泽太阳穴忽然刺痛，脸色泛白。

好像有一个人承诺过要补偿他，可那个人是谁，是因为什么事，他怎么都想不起来。

莫如烟心中一紧，忙去扶他：“脸色怎么这么白？”

眼前阵阵模糊，疼得季寒泽冷汗涔涔。

奇怪，为什么他隐约觉得这个场景熟悉，有过另一个人关心他？

莫如烟再也没等下去，径直叫了医生。

几项检查下来，医生拧着眉头道：“可能是创伤性记忆丧失。”

“在面对极度的心理创伤时，人的大脑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两人皆是一怔。

莫如烟心尖一颤，拳头不自觉握紧。

就不该让苏幻那么轻易地死了，她应该一生都给季寒泽赎罪！

良久，季寒泽率先开口：“既然是那么痛苦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出了就诊室，莫如烟才问他：“如果你忘记的事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是关于我的，你还想听吗？”

季寒泽转过身看她，一字一句：“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和我说吧。”

“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

不，她伤害了他100次。

莫如烟心间酸胀，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

季寒泽把东西放上莫如烟的后备箱，忽觉背后有道灼热的视线。

转身一看，和身后的苏幻四目相对。

◇ 第十九章

明明是晚春，阳光融融，可苏幻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苏幻想过很多次，如果季寒泽没有死，如果两人再次重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唯独没有想到，季寒泽会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眼神看他，礼貌地，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指尖发颤，用尽所有的力气，才从喉咙挤出一句沙哑的话。

“寒泽，你真的没死。”

苏幻上前抓着季寒泽的手，好像抓住浮木一般：“别再扔下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都会改的。”

季寒泽皱眉抽出手：“我们认识吗？”

短短一句话，像是一把寒刃，捅进苏幻的心脏，就连跳动都吃力。

在浴缸自杀的那一天，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季寒泽还活着，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要去见季寒泽！

不甘和黑暗一起涌来，紧接着，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系统已被激活，是否前往季寒泽的世界？】

【温馨提示：一旦前往季寒泽的世界，将失去这个世界的一切亲朋好友，再也不能回来。】

恍惚间，一阵哭喊声传来。

苏母哭得撕心裂肺：“阿幻，你走了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一向铁面的苏父，也红了眼眶，却还是故作坚强安慰苏母。

看着父母鬓边多出的白发，苏幻心间狠狠一痛。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选择留下，将再也不能去往季寒泽的世界。】

【请在一分钟之内决定，倒计时，59,58……】

阵阵冰冷的话语，一下下敲击在苏幻的心脏上。

攥紧的拳头松开了又再次攥紧，重复数次，苏幻终于开口：“我对不起寒泽。”

“所以我必须还给他。”

“爸，妈，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没法报答了。”

话落，一阵天旋地转。

锥心刺骨的疼痛几乎将苏幻撕裂。

众叛亲离，只为见季寒泽。

可现在，那些支撑她在季寒泽死后活下来的，她如数家珍的回忆，全都成了苏幻一个人的独角戏。

忽然，一个身影挡在季寒泽面前。

莫如烟拉着季寒泽的手：“不认识的人就没必要说话了，我们走吧。”

苏幻眸色一怔，一把拉住季寒泽：“你不能跟她走！”

莫如烟脸色霎时沉下来，冷声道：“放开。”

下一秒，苏幻脱口而出：“寒泽，她会害死你的。”

此话一出，空气都静默了。

莫如烟心停跳一瞬，下意识去看季寒泽。

季寒泽掰开苏幻的手，一字一句：“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但我要告诉你，别挑拨我和如烟，她是最不可能害我的人。”

说完，和莫如烟一起上车。

望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苏幻的心仿佛被那辆车碾碎。

那样无条件的信任，曾经是她的专属。

车上的空气有些沉闷，季寒泽不自觉去看莫如烟，却见她嘴唇紧抿，脸色也有些苍白。

“如烟，你怎么了？”

莫如烟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对不起，寒泽哥哥，我有事瞒着你。”

◇ 第二十章

季寒泽胸口一窒，莫名跟着严肃起来，吞了吞口水：“什么事？”

车窗外阳光正好，可洒在莫如烟的脸上，却越发衬得她脸色苍白疲惫。

“我……”

话没说完，出租车停了下来：“到了。”

车门被打开，季母先给了季寒泽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的好儿子，终于回来了，听到你出车祸我都要吓死了。”

季父帮两人的东西拿下车，拍了拍莫如烟的肩：“如烟，快进来，就把这当自己家。”

两人未说完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季母去厨房把最后的鱼端出来，皱纹里都是笑意。

“快快快，这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饭香四溢中，季寒泽的心被一点点填满。

他接过季母手中的菜，笑着打趣：“妈，你可真偏心，每回如烟来才做鱼，我求了您好几次你都不做。”

季母佯装嗔怒：“人家如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还和她比什么？”

季父夹了一筷子排骨放在莫如烟碗里：“多吃些，国外的饭菜哪里比得上家里的。”

“家”这个字让莫如烟一怔。

穿书的疲惫终于在此处有了落脚休息的地方。

她咬了口排骨，压下鼻尖的涩意：“对，哪里的饭菜都比不上阿姨的手艺。”

吃完饭，季父去洗碗，季母拉着季寒泽去买水果，千叮咛万嘱咐。

“如烟，今晚就别走了，原来那个房间还给你留着的。”

晚风和煦，吹得季寒泽格外惬意。

虽然只是半个月没回家，可却恍若过了好几年一般。

街边，季母挑好蓝莓和西瓜，又拿了几根冰淇淋往回走，忽然问道：“你对如烟到底怎么想的？”

季寒泽一怔：“什么？”

季母接着说：“哎，那个傻孩子是不是还没和你表白？”

“我们都知道她喜欢你，每年去摄影，礼物不停地往家里寄，次次采访都隐晦地提起你，偏偏你这个没心眼的把她当妹妹。”

大家都知道？！

绯色染上耳廓，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莫如烟的父母总是吵架，一吵，就拿孩子出气。

鹅毛大雪的冬天，莫如烟宁愿穿着断袖在外面待着，也不愿回家。

初次见面，莫如烟身上没一块好地方，整个人又瘦又小。

季寒泽给她一块面包，莫如烟嘴上说着不要，肚子却不争气叫起来。

是他拉着她去了她家，季母给她煮了50个饺子，全被她吃了。

出来的时候，季寒泽问她：“不撑吗？”

莫如烟摇摇头：“我没吃过热饺子。”

后来季寒泽才知道，莫如烟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才像野狼似的，有什么吃什么。

初中莫如烟的父母吵得更厉害了，莫父一失手，杀了莫母。

莫父被关进监狱判了无期徒刑，季寒泽知道消息，第一次请假去找她。

抽条的身子已经长高，可莫如烟整个人却仿佛被压垮了一般。

“他们本就没在乎过我，进监狱正好。”

嘴上这么说，可她的眼角却隐隐带着泪光。

季寒泽抱着她：“今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自那以后，季家的书房就变成了莫如烟的房间。

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饭，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是季父去给莫如烟开，季母给季寒泽开。

莫如烟可以不在意别人说她是孤儿，是杀人犯，是寄生虫。

可他们要是说季寒泽的坏话，莫如烟第一个冲上前。

种种回忆在脑海中翻涌，季寒泽还是没能思考出答案。

他说不上那是不是喜欢，但他可以确定。

“自从如烟向我表白，我就有些在意她了。”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嗓音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