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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切脉的手，抬眼，就见封云露看着他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深情、庆幸……种种。

宋褚临突然有些招架不住。

她伸手想摸一下他的脸，却在就要触碰到他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将手收了回去。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再见你最后一眼。”

宋褚临瞳孔微缩。

他正想说些什么，她又撒娇一样地凑了过来：“小韵说你很担心我？”

“对不起嘛，事态紧急，离开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告诉你。”

“别怪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说着，举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如果……”

话才刚说出口，宋褚临就抓着她的手按了下去：“我相信你。”

对视间，封云露眼里笑意更深：“好。”

她动了一下身子，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

她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今日的宋褚临出乎意料的有耐心。

她眸光一闪：“宋褚临。”

“我认真的，要不你试着喜欢我一下？”

第37章

封云露明明面容平静，眼神更是坦荡，但宋褚临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紧张。

他能感觉到她对这件事情的在意。

那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宋褚临看不懂。

他微皱了一下眉头：“我不知道。”

他原本以为他是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不确定了。

他曾经那么爱江婉宁，他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面对封云露的时候，他并没有这种感觉。

但看到封云露受伤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慌张担心，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了封云露，那他以后的生活定然是暗淡的。

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难道爱不同的人，是不一样的感觉吗？

他想不通，也不愿意在这么一个稀里糊涂的时候做出决定。

看着他苦恼的样子，封云露也不急。

她好像很了解他的心理活动，当即便扯了扯被子躺了下去：“困了，还有什么话都等我醒了再说吧。”

然后她就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安神的熏香让人心神宁静。

宋褚临坐在床边看着她。

刚才探她脉象的时候就知道她体温偏高，现在她更是脸颊通红。

连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却一直强撑着同他说话。

宋褚临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真是个笨蛋。”

轻轻的声音像是一声叹息，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他起身离开。

原本已经睡着的封云露却是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捏了捏自己发烫的耳朵。

……

自从封云露回来之后，江婉宁就没再去医馆。

她将自己关在客栈房间好几天才出门。

带上一坛只有洛水镇才有的上好的桑落酒，她来了医馆。

青天白日，她没有走大门，而是从院墙翻进了院子，然后飞身上了屋顶。

院子中摆了一张贵妃椅，封云露正抱着一个汤婆子半躺着看书。

她头也没抬：“梁上君子应该不是少城主的作风？”

江婉宁面上没有一丝诧异，她看着下方的人：“上来，陪我喝酒。”

封云露将书合上，脚尖轻点，一个旋身就坐在了江婉宁身边。

她看了一眼江婉宁带来的酒坛：“聊聊可以，喝酒就算了。”

她举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有人不让。”

江婉宁眸光一暗：“那可惜了。”

她说着，就打开酒坛的软塞，一口气灌下不少。

夕阳如血。

江婉宁很少会安静地待在一处欣赏到这种景色。

在她过去的人生里，她错过了许多。

封云露将她落寞的神情尽收眼底，嘴欠道：“原来少城主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候？”

江婉宁苦笑了一声。

有的时候，她真羡慕封云露，想做什么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

其实她也不是从小就这么冷。

她也是个会哭会笑甚至会撒娇的小孩子。

但是作为落雁城的少城主，她不需要这些情绪。

肩上担着的责任，让她不得不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没有软肋，便坚不可摧。

但很可惜，感情这种事情，没有人能真正掌控，她也不例外。

当她想为宋褚临做出改变的时候，已经太晚。

她改不了，也只能尽力的控制约束自己的行为。

可依旧无法挽回。

江婉宁重重一叹，好像能用这种方法将心里的郁闷排出去一样。

她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也不过说了四个字。

“对他好点。”

第38章

封云露完全没想过这句话能从江婉宁嘴里说出来。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没忍住伸手探了一下ᴸᵛᶻᴴᴼᵁ江婉宁的额头，又远眺了一下天边。

江婉宁没有发烧，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升起。

封云露啧啧两声，ℨ满脸不可思议：“你能想通，这真是天下奇观。”

江婉宁抿唇，残留的酒让她的嘴唇殷红，看上去仍是有几分病态。

“我也不清楚，突然在某一个时候，好像就放下了。”

或许是跟小韵聊天的那一次，又或许是见到宋褚临对封云露的担忧。

她虽然还是放不下宋褚临，却没有那么执着了。

如果宋褚临离开她，能活得更开心，那么，她是愿意的。

“我真的很爱他。”

江婉宁干脆将酒坛抱在了怀里，一点看不出落雁城少城主的样子。

封云露却是讥笑一声：“谁不是呢？”

江婉宁只能听出她浓浓的嘲讽。

她也没反驳，只是开口问她：“你有没有觉得，从褚临把我带回医馆开始，他跟以前就不太一样了？”

将江婉宁带回医馆的，是五年后重生回来的宋褚临，已经不再是封云露一直陪着的那个。

封云露果然脸色一变：“他确实变了很多。”

她可以说是最了解宋褚临的人，他有了一点点变化她都能察觉到。

江婉宁下意识问：“他都变了，你还爱他？”

封云露又换回那无所谓的样子：“那又如何？”

“没错，他是变了很多，成熟了，稳重了，但是那又如何呢？”

她的表情无比的正经，这是江婉宁第一次没有在她的狐狸眼中看到戏谑。

“但他骨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善良的他，他还是他。”

“况且，既然我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哪怕是变成一抔黄土，我也爱他。”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我跟他的关系，江婉宁。”

说着，封云露伸了个懒腰：“你赢不了我。”

江婉宁只是笑，没再说其他。

一时之间，氛围有些凝固。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宋褚临的声音。

“换药了。”

宋褚临走出来，却没在院子里看见封云露。

他咬牙切齿又喊了一声：“封云露！”

“往上看，宋公子。”

封云露的语调七拐八拐，嘴角的笑更是有几分轻佻。

她看着下方已经皱起了眉的宋褚临，仍是不怕死的继续挑衅：“多叫我几声我就下来。”

宋褚临扫过坐在她旁边的江婉宁，喊道：“封云露，我数到三！”

“一！”

封云露敏锐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怒气，极快地在江婉宁肩膀上拍了一下。

“二！”

“这么凶的男人，就让我替你挡下了吧。”

说完，封云露就自己喊了一声：“三！”

然后，她快速地下了屋顶。

对于她的挑衅，江婉宁一笑置之，可那笑，怎么看都是无奈的。

她垂眸看着下方。

封云露躺回了贵妃椅，而宋褚临动作娴熟地给她换药。

时不时的，也不知道封云露又嘴欠的说了什么，引得宋褚临去戳她的脑袋。

她也不躲不避，笑眯眯地任宋褚临戳她。

这还是江婉宁第一次见这么活泼的宋褚临，她只觉得眼中的所有景色都明亮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到底没忍住：“褚临。”

宋褚临抬头看过来：“少城主是觉得房顶上的风景更好？”

江婉宁笑了一下：“确实更好。”

她看了一眼天边如血的夕阳，沉声道：“宋褚临，我要离开洛水镇了。”

宋褚临和封云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意外。

“你在洛水镇待了这么久，也该回主城了。”

宋褚临没作他想。

可封云露刚刚才跟江婉宁聊了一会，她知道江婉宁绝对不是简单的离开。

江婉宁知道宋褚临对她没有感情，但见他一点挽留之意也没有，心里头还是觉得苦涩。

她强笑：“嗯，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

宋褚临和封云露再一次意外。

江婉宁三番几次出现在洛水镇，就是为了宋褚临，现在，她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