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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掌的脆响在山顶上回荡，连谈煜都有些惊讶地看向江清，她却神色平静。

　　“你结婚那天，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我求你告诉我姐姐在哪，你说了什么？”

　　“姐姐在这苦苦煎熬，你忙着筹备婚礼，姐姐遗憾离世，你跟别的女人洞房花烛？”

　　“三年前，为了你，她已经瘸了一只腿，你知道因为这一残缺，有多少人看不起我们吗？”

　　“三年后，姐姐又因为你死了，你说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跟我说话？”

　　撕心裂肺的话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周庭琛感受到诸多打量的目光，艰难地松了手。

　　江清剧烈咳嗽着，却还是拥紧了江岚的身体，不断重复着要带她回家。

　　江清拒绝了谈煜的帮忙，用本就瘦弱的肩膀背起了江岚，一步步地下山。

　　很快山顶只剩周庭琛和几个随行的人，他看到同江岚被带上来的婚纱碎布。

　　默默地将破布捡起，周庭琛将它们攥在手中，泪水擦过鼻尖，心痛地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往那块沾满江岚血迹的石头上砸了不知多少下，直到左手已经血肉模糊。

　　一旁的保镖低着头不敢说话，秘书看着周庭琛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样子，终究没迈出一步。

　　上一次，他看见总裁这么颓丧的样子还是总裁得知江小姐拿钱出卖他并离开的消息。

　　当时他将自己困在病房，拒绝接受治疗，甚至还有两次自残行为。

　　三年后，因为江小姐的死，总裁再一次失控，可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直到天明，周庭琛才草草包扎，失魂落魄地回去。

　　他打开手机，发现周父打来十几个电话，回拨了过去，周父恼怒的声音传入耳，

　　“庭琛，你去哪了，怎么一直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书瑶在医院等你多久…”

　　“爸，江岚死了，她死了…”

　　周庭琛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电话那头的周父很明显迟疑了下，随后反应过来。

　　“她那样忘恩负义的人死了也正常，我看就是报应，庭琛，你跟她三年前就不可能了，现在她死了，就更不可能，听爸的，跟书遥好好过日子…”

　　周庭琛任由泪落下，挂断电话，看着初升的阳光，将头埋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们不可能了，明明他还爱着她，只是过去三年里，他强迫自己不再爱她。

　　可在江岚死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还是死皮赖脸地爱着她，爱到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刚推开别墅的门，许书瑶捧着故事书，惊喜地开口，

　　“庭琛，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昨晚在医院多害怕，我差点以为我们就要失去孩子了…”

　　周庭琛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朝书房走去，被许书遥拦住。

　　她指了指周庭琛被纱布包裹的左手，想去碰却被周庭琛避开，只能尴尬地岔开话题，

　　“庭琛，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有了胎动，医生说只要你趴在我肚子上就能听到。”

　　周庭琛思绪回到四个多月前他得知江岚消息连夜赶到北城，看到她在会所陪酒的一幕。

　　巨大的落差下，那晚他喝得很凶，将贴上来的许书瑶当成了江岚。

　　也就是那次错误，才有了这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孩子。

　　之后他只再碰过许书瑶一次，在拿黑卡羞辱过江岚后，他想逼自己彻底忘掉江岚。

　　最终才答应许书瑶留宿，并叫江岚第二天前来，打扫卫生只是借口，他想看江岚会不会吃醋。

　　可江岚唯唯诺诺的态度让他更气，现在想来，江岚当时怕是伤心透了。

　　他拨开许书瑶的手，看着面前笑容有些僵硬的许书瑶，直接开口，

　　“江岚死了，你知道吗？”

第十七章

　　许书瑶一副惊讶的样子，捂住嘴，脸上透出难过，

　　“江小姐还这么年轻，就这样没了，也太可惜了…”

　　周庭琛却从女人眼底看出得意，想到江岚冰冷的身体，情绪失控地掐紧许书瑶的脖子。

　　“你敢说你不知道江岚根本没离开滑雪场吗？为什么你临时改变主意非要去滑雪场拍婚纱照？许书瑶，我不信你和江岚的死无关！”

　　周庭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眼里的恨意让许书瑶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大脑就因为缺氧而意识有些模糊，整个人更是呼吸不畅。

　　就在周庭琛加重手上的力气，推门而入的周父拉开周庭琛，扇了他一巴掌。

　　“庭琛，你疯了是不是，书瑶可是你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你孩子，为了个死人你至于吗？”

　　“爸，你明明知道我压根就不想娶…”

　　还没说完，周父猛踹了周庭琛一脚，亲自扶许书瑶起来，语气凌厉，

　　“胡说什么，书遥是你救命恩人，又和我们家生意有合作，你不想娶她，娶谁…”

　　周庭琛双拳攥紧，将桌子掀翻，冷笑一声，

　　“你们都说她许书瑶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事实呢？真相是什么你们都清楚！”

　　“江岚死了，我，许书瑶，还有爸你，我们难逃其咎，我们都是罪人！”

　　不等二人反应，周庭琛摔门而去，按照秘书给的地址，一路到了医院。

　　周庭琛径直走到医院的停尸房，却在门口被保镖拦下。

　　尽管他如何解释自己只是想再看江岚一眼，却依旧被拦着不让进。

　　恰巧江清被护士推着轮椅走来，周庭琛着急地上前求情，言语满是诚恳，

　　“江清，求求你了，让我再看看你姐姐最后一眼吧，我…”

　　“你配吗？”

　　短短三个字，却把周庭琛问住，他跪在原地，身子一顿，而后巴掌落到自己脸上。

　　对于男人这种自扇巴掌的行为，江清却感觉可笑，明明姐姐都死了，他还在这装什么深情？

　　足足打了将近半小时，周庭琛两侧脸颊红肿起来，哪有之前的英俊模样。

　　“江清，求求你，我会替江岚好好照顾你的，我会补偿你的…”

　　江清露出个讥讽的笑，摘下口罩和假发，露出张憔悴不堪的脸，眼下乌青异常明显。

　　“你替姐姐照顾我？照顾我什么？我一个快要死的人稀罕你周少爷什么，你要补偿的是我姐！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她跑回家全身没一块好肉，左脚的骨头都快露出来，被折磨得哪有人样？”

　　“自从姐姐瘸了后，她在单位里不受待见，谁会要一个瘸了腿的警察？”

　　江清又从江岚的辞职说到这三年江岚给她赚医药费的情形，周庭琛听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

　　“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你一直看不起姐姐，周庭琛，你不配求得姐姐原谅！”

　　话音刚落，江清就从怀中掏出匕首，直中周庭琛的小腹，被赶来的谈煜踢开。

　　刀子在空中旋转，最后擦伤了周庭琛的右臂，看着鲜血流出，江清却笑了，随后晕厥过去。

　　护士着急地把江清送到急救室，检查后才知道江清吞了大量的安眠药，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

　　洗胃后，江清抢救成功，状况却始终不算好，护士对着二人叹气，

　　“本来江小姐还在的时候，江清还会积极治疗，现在她很抗拒治疗，一直没合适骨髓…”

　　“跟二位交个底，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一周，你们尽早准备后事吧。”

第十八章

　　谈煜和周庭琛一愣，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最后谈煜率先打破沉默。

　　“有件事要告诉你，法医那边给的报告显示，江岚是在…你婚礼那天上午去世的…”

　　周庭琛不可置信地望向谈煜，眸里闪过惊讶，随后抱着头靠在墙角，很快泣不成声。

　　如果自己能亲自确认江岚是否离开滑雪场，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如果他能多问那两个保镖几句，会不会他就能发现问题，救下江岚？

　　满腔的自责像是只大手将周庭琛拽向深渊，但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如果。

　　谈煜看着男人颓丧的样子想开口，可想到病房内沉睡的江清，最终沉默离开。

　　周庭琛哭到嗓子快哑了，才起身，看着停尸房前被撤走的保镖，自顾自地进去。

　　不远处担架床上盖着白布，明明不到五米的距离，周庭琛的双腿如灌铅般沉重。

　　他艰难地走到床侧，右手颤抖着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江岚那张了无生气的脸。

　　他右手划过江岚的侧脸，最终落到江岚那双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上，失了神。

　　从前，每每情浓时，他总爱缠着江岚，吻上她那双星光闪烁的双眸。

　　现在，江岚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看他一眼。

　　明明才几日，他们却已阴阳两隔，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