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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偏殿，澹台冥苍才发现之前他和夏萤一起住的院墙被拆了。

而隔壁竟然连着瑶华的房间。

他走进，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大殿内传来若有若无的梵音。

这是在早课？

澹台冥苍心念微动，赶忙调转脚步，到大殿寻找瑶华。

不料刚到门口，就看见殿内四处挂上了白灯笼和丧布。

澹台冥苍上前，想要进门，却被殿里的弟子拦住。

他喉结滚了滚，焦躁的解释：“你拦着本尊做什么？本尊是来接瑶儿的……”

话音未落，门内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让他滚！”

澹台冥苍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是瑶华师父司命星君的声音。

听说他早就出门云游，没有大事不会回神殿，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鬼使神差的，澹台冥苍烦躁起来。

周围弟子们看过来的眼神也都带着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顶着风雪，干脆在殿门外跪下：“司命星君，本尊曾经在上古真神面前发过誓，只要孩子生下来，本尊就会和夏萤断的干干净净。”

“现在本尊来找瑶儿兑现誓言，接她回家。”

殿内无人回答。

澹台冥苍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成拳：“本尊会证明我的诚心，跪到瑶儿愿意出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此一生，除了跪拜过上古真神，他从未跪过任何人，瑶儿一定会原谅他。

守门的弟子对视一眼，干脆背对着他。

寒风凛冽，日夜交替。

澹台冥苍跪了一夜，殿里的经文声也唱了一夜。

他听着耳熟，缓了缓才想起瑶华曾经也念过，说是对亡者超度时念得地藏经。

澹台冥苍被冻的手脚发僵，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这时瑶华第一次这么久无视他，对他的道歉无动于衷。

但转念，那抹不安又被按了下去。

他和夏萤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照顾夏萤也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为了传承魔族子嗣，让母后安心而已。

而且他这次还带来了孩子的脚印金板，为的就是告诉瑶华，那是自己和她的孩子，和夏萤无关！

等他和瑶儿解释清楚，她一定会明白他的苦衷，原谅他。

翌日，天刚泛白。

一道沉闷的撞钟声骤然响起，紧随而来的，是吱呀的开门声和纷踏的脚步声。

澹台冥苍精神一震，抬眸望去。

瑶华的师父和师伯一身白袍立在两侧，封离一身白袍抱着牌位站在中间，身后跟着数不清的戴孝小弟子。

澹台冥苍着急的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却根本找不到瑶华的身影。

心里的不安惶恐骤然到达顶峰，他开始急切又慌乱。

等封离走近，澹台冥苍看清牌位上的字时，顿时瞳孔紧缩。

那牌位上竟然写着司命神殿嫡传弟子——瑶华。

亡于：仙历五万一千二百一十二年十一月月二十三日。

澹台冥苍身形狠狠摇晃了一下，手里脚印金板‘嘭’的一声砸在雪地里。

金板上面的鎏金字迹，也赫然印着——澹台冥苍瑶华之子。

生于：仙历五万一千二百一十二年十一月月二十三日。

第11章

雪如飞絮，昆仑山上一片雪白。

澹台冥苍捏着那张孩子的出生日期表，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又仔细核对了一遍，仙历五万一千二百一十二年十一月月二十三日。

分毫不差。

“这不可能……这怎可能！”

澹台冥苍高大的身体狠狠晃了晃，差点栽倒在雪地里。

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的孩子生辰，也被落在地上，被白雪覆盖。

他猩红着眼，强撑着想要起身。

可跪了一晚上，膝盖以下已经毫无知觉。

澹台冥苍用手支撑着膝盖，咬着牙站起身，跌得撞撞的往殿里走。

可到了门口，还是被守门的黑袍弟子拦住。

“师父师伯有令，禁止你入门。”

澹台冥苍勉强扶着门才能站直，冷峻的脸上满是惊慌：“里面下葬的人究竟是谁？不是瑶儿对不对，她一定还活着，她说了会等本尊来找她！”

黑袍弟子满脸漠然，根本不理会他。

澹台冥苍捏着门的指骨发白，直直望着殿内。

封离小心翼翼的将瑶华的牌位放在往生殿中，虔诚上香叩拜。6

身后的弟子也紧跟着叩拜，神情哀痛肃穆，不似作伪。

澹台冥苍死死的盯着那牌位，扶着门框的指骨发白：“瑶儿说过她福泽深厚、与天同寿，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似乎是这套说辞说服了自己，他嗤笑一声：“封离，你为了骗本尊真的煞费苦心，本尊不会信的。”

说着，澹台冥苍抬手撤下神殿门口的挽联。

“你们怎么敢给瑶儿办葬礼？！”

他一向沉稳、冷峻，站在那里周身魔气肆涌，恍若实质，从没像今天一样失态过。

两位守门的黑袍弟子见状，刚忙上前拉住他：“别撕了，别在瑶华师叔的葬礼上闹……”

可两名弟子还年幼，全然拉不动身高六尺的澹台冥苍。

他强忍着膝盖骨上钻骨一般的疼，铆足劲往神殿里冲。

嘴里还在不断喊着：“瑶儿！瑶儿我来接你了。”

“我已经把夏萤送走了，你信我好不好。”

“只要你出来，我们马上就能相守了！”

动静大的完全打断了里面的唱经声。

司命星君白眉紧蹙，沉声下令：“封离，去叫他滚。”

“是。”

封离强硬起身，走到殿门口。

澹台冥苍见他过来，双拳静静蜷握成拳：“封离，你别以为本尊不知道你对瑶儿是什么心思，你故意办葬礼给我看，不就是想要我放弃瑶儿，本尊告诉你，她现在是本尊的魔后……”

话音未落。

‘嘭’的一声巨响。

封离一道仙力蓄起，狠狠朝澹台冥苍的英俊的脸上攻去。

澹台冥苍一时不察，苍白如雪的脸上顿时涌起一圈红痕，后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手摸了摸脸，不怒反笑：“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

看着澹台冥苍这幅摸样，封离只觉得他已经无可救药。

“司命神殿不欢迎你，你走吧，以后都别再来。”他冷声警告。

澹台冥苍却不以为然：“只要让本尊带瑶儿走，这个地方以后不来也罢。”

见他油盐不进，封离也不想再劝。

他转过身，冷声给守门的弟子下令：“关门吧，你们师叔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下一秒，澹台冥苍森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本尊要是见不到瑶儿，明天本尊就带上魔族子民来铲平司命神殿！”

第12章

风雪簌簌，寒风如刀刮来。

泪才刚划出眼角，就会被冻的凝固在长睫上。

澹台冥苍红着眼继续威胁：“从神殿门口到后院，本尊会一点点拆除，直到瑶儿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封离脚步未停，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关门。”

守门黑袍弟子对视一眼，走到澹台冥苍面前伸出手：“请吧。”

澹台冥苍漆黑的瞳孔中闪过无措：“为什么你们不在乎？”

“为什么本尊都说要铲掉司命神殿你们还是不在乎，瑶儿不可能会不在乎司命神殿，难道她……”

后面几个字，他始终无法说出口。

怀疑像一双大手，将心撕开一个裂缝。

他不敢相信瑶华死了，疑虑却由不得他不信。

守门的黑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回答。

“因为瑶华师叔已经仙去，别说你把司命神殿拆了她不会出现……”

“就算你把阎王殿拆了，她也不会出现。”

说完，弟子又忍不住催促：“请吧，别再扰了瑶华师叔的清净。”

澹台冥苍僵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来。

雪下了他一身，本不惧风雪的他此刻却觉得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冻的发寒。

以往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来。

“澹台冥苍，让夏萤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会魂飞魄散……”5

“那你就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

“对不起，我已经翻遍了古籍，这个孩子，我真的无能为力。”

“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

“你知不知道，夏萤戴上符咒，孩子健康落地之时，就是瑶儿魂飞魄散之日！”

……

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回忆和寒风如刀，寸寸割开澹台冥苍的肌肤，一刀刀划开他的心。

他眼眶一红，泪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将脚下的雪地砸出一个小坑。

守门的黑袍弟子不知道澹台冥苍在想什么，为什么固执的不肯走。

他无奈叹息一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