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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司渊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拿出一看，是医院的电话！

司渊看向冰夷。

“接。”冰夷轻声开口。

司渊舒了口气，接起电话，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司特助，手术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

第39章

闻言，司渊和冰夷都松了口气。

冰夷缓了缓，迈动脚步往外走。

司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闪过抹异样，下意识的他脱口而出：“夫人！”

冰夷驻足，却没有回头。

事到如今，司渊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打开清澜山别墅的大门，能卜会算，还能推演未来，除了瑶华，他也不认识第二个。

“您要去哪？是去医院吗？”

司渊的语气焦急，快步追上来。

去哪儿这个问题，在算出结果的那刻，冰夷就有了答案。

她和澹台冥苍情缘已断，她不该再留在山下。

她想师兄了，她应该回司命神殿里。

司渊或许是从她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他绞尽脑汁的劝说：“夫人，总裁一直在等您，您能不能……”

“司渊。”

冰夷打断他，语气淡然：“我曾经也不信命，之前师兄算出我命中注定有一场浩大的情劫，甚至说明了，情劫就与澹台冥苍有关。”

“可我还是不管不顾的自毁仙根，嫁给他。”

“为了这场豪赌，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说道这里，她眼里有氤氲的水雾闪过：“我算过了，我们情缘已断，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不过是害人害己。”

如果说，算卦之前，她还有留恋。

留恋澹台冥苍的好，留恋过往的一切。

可算完之后，她就彻底断了这种想法。

她也没有第二条命陪着澹台冥苍去找一个没有答案的未来。

司渊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夷已经做了决定，头也没回就往外走。

“可是！”

司渊不死心，还想再劝，“可是就算您要走，也要当面和总裁道别啊，至少等他的手术成功……”

“他的手术注定会成功，我在不在没有什么影响。”

冰夷语气平淡，真的像是已经放下了一切。

“那您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总裁吗？他找了您那么久，他那么爱您！”

司渊的竭尽全力想要劝说她。

冰夷沉默了瞬，抬手去接空中飘散的雪花。

雪花洁白美丽，但春季一来，就会融化。

再怎么美好的事务，再怎么都无法强留。

“告诉他善待澹台厌吧，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而且稚子何其无辜……”

她顿了顿：“澹台厌这个名字也不好，给他换个名字吧，别让他知道他的妈妈抛弃他，父亲也不爱他。”

司渊看着冰夷，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冰夷看了眼天，淡淡开口：“不如就叫澹台竹沥。”

她说完，转身走进了雪中，渐渐消失不见。

司渊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回了医院。

如冰夷所说，澹台冥苍的手术十分顺利，只是膝盖上的伤以后再也好不了了，可能以后都要杵着拐杖走路……

……

冰夷回到山上，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焚香，给真神上香。

这一年来，如果不是司命神殿和师兄，她绝对活不到今天。

冰夷点燃沉香，恭敬跪在地上，对着真神牌位叩了三个首。

“真神，弟子已经知错。”

“我已经和澹台冥苍划清界限，以后都会专心修行……”

第40章

神位祭坛内，真神牌位金光闪过。

冰夷抬头再看时，恍然感觉从牌位中看见了欣慰。

她呼吸微滞，按下心口情绪，虔诚上香。

这次的香，烟雾浓烈，青云直上。

冰夷放下心，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希望澹台冥苍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刚默念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闻声回头，撞进封离漆黑幽深的眼中。

他一头白色长发，和一身白色长袍，衬的眼睛宛若寒潭，整个人更加仙风道骨。

“回来了？”

封离轻声问她：“心情好些了吗？”

心情？

提起这个，冰夷才恍然想起，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来，才是她最快乐时候。

没有过往，没有羁绊，没有责任。

她虽然总觉得缺失了一块，总觉得空白。

但她是真正真正只为自己活了一回。

冰夷垂眸，话里带了感激：“谢谢师兄。”

封离淡淡盯着她看了一会，目光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要说。

冰夷也等着他问。

可封离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用总谢，师父说过叫我照顾你，我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封离的掌心温暖干燥，像是有股暖意直直流进冰夷的心底。

冰夷兀的红了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休息吧，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封离说着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冰夷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发白的头发上，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尖锐的痛意钻心。

她还记得死时，师兄只是鬓角发白。

可再醒过来，师兄已经乌发尽白，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

冰夷还记得自己失去记忆时问他：“师兄，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吗？”

封离忽然笑了笑，眼底满是宠溺：“是啊。”

冰夷觉得奇怪：“那眉毛又为什么是黑色的？”

“大概白眉不好看吧，所以我把他染黑了。”

封离难得说笑。

话说出口，冰夷却没笑。

她认真的记了下来，还下山买了染发剂，想着把师兄的头发也染黑，有点这个年纪的人的朝气。

但现在，冰夷捏紧了买来的染发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送。

把她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师兄不知道付了多少心血。

这一辈子，她欠师兄的，怎么也还不清。

……

冰夷纠结着，封离却每日都是一样。

清早起来做早课，教导弟子，修行，开门。

善人上门时，认真解签，闲暇时整理观里的庶务。

司命神殿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连带着冰夷的心都静了下来。

一直到年关，她都潜心修行，修行之外就煮茶观雪，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好像理她远去。

过年那天，难得晴天。

封离免了所有弟子的修行，年幼的弟子在观中的院子里玩雪。

冰夷跟着师兄包饺子。

封离拿出一枚铜钱，包进饺子里，虔诚许愿：“希望天下众生，都能自得其乐。”

冰夷一愣，忍不住问：“天下众生的愿望是不是太大了，师兄自己有没有愿望？”

“自己？”

封离眼里闪过疑虑，却又很快消失。

他看着冰夷，弯起唇角：“希望冰夷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第41章

封离说完，又接着包饺子。

宫内忽然沉寂下来。

冰夷倏然想起以前。

她下山嫁给澹台冥苍那年，师兄跪在真神牌位面前，郑重祈求：“望真神保佑瑶儿，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师兄送她下山时，轻声承诺：“瑶儿，无论如何，司命神殿都是你的家，师兄都是你的退路。”

她被澹台冥苍背叛，情蛊发作的那年，也是师兄。

他笔挺的身形站在祖师爷面前。

“求祖师爷保佑瑶儿渡关顺利。”

从始至终，师兄的愿望核心就是——希望她过的好。

冰夷心口微动，差点落下泪来。

她赶忙低头，和面的动作都用力了些：“那师兄没有关于自己的愿望吗？”

关于自己的愿望？

封离是被人遗弃的，他自小就在司命神殿。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下山娶妻，在瑶华自毁仙根后。

他自愿承担起了司命神殿的重担，是以一直很孤独。

封离想了又想，才说：“那就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们师兄弟，能够好好传承司命神殿，不让他没落。”

冰夷和面的动作一顿，郑重应声：“好。”

“我们一定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守护司命神殿。

封离有些诧异的看向冰夷，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回应。

冰夷笑了笑，眼里盛满了碎光。

“好。”

封离轻笑着，手中的饺子包的更加圆润饱满。

自从瑶华下山嫁给澹台冥苍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晚上，封离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些烟花出来，分给年幼的弟子。

弟子们嬉笑打闹，暖意升腾。

冰夷坐在一旁看着，笑意融融。

这时，封离拿出一枚烟花，递到她的眼前：“冰夷也去放一个。”

冰夷笑着回绝：“师兄，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让师弟们玩。”

封离没反驳，只是执着的递着，说起以前的事情。

“以前有一年，你在年前偷偷溜到山下，看见他们放烟花，哭着回来……”

冰夷被他说的没脸，赶忙接过：“好了好了师兄，我放就是了，别说以前的糗事，这么多师弟呢！”

封离笑了笑，一贯清冷的嘴角满是温柔。

冰夷将烟花摆在院子中央，然后拿了火去点。

‘咻’的一声，烟花冲到半空中炸开，绚烂的火花照亮了所有看烟花人的脸。

年幼的弟子眼里满是羡慕。

“师父给师叔的烟花好漂亮啊？”

“怎么我们都没有这么漂亮的烟火？”

“师父好偏心啊！”

冰夷被他们闹的耳根发红，干脆走开不去听。

……

翌日，观里所有的弟子都睡了个懒觉。

再起来时，冰夷和封离已经准备好了压岁钱，挨个发了。

钱虽然不多，但也讨个吉利。

日子平缓又安宁的过了下去，毫无波澜，但足够温馨。

直到入夏那天，冰夷早早起来，想着去找些驱蚊虫的草药。

一出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观门口。

那人听见动静，缓缓回头。

赫然是冰夷许久不见澹台冥苍一行人！

第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