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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

　　陆念念闻声慌乱抬头，正对上陆宴舟一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起疑了。

　　这让她越发慌乱，惊惧引起的寒意一点点窜上她的四肢百骸。

　　巨大的压力下，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是，我是骗了你。”

　　“宴舟，你忘了，我根本就不可能怀孕。”

　　陆宴舟僵住，他原本只是以为陆念念不是真心要照顾顾清浅。

　　可结果她却说她瞒着的是……她并未怀孕。

　　这件事像是惊雷将陆宴舟劈得茫然，他无措地看向陆念念。

　　眼里除了失望不解，还带着一丝陌生。

　　他守着陆念念，从十八岁到三十岁，整整十二年。

　　她在他眼里像是一块被精心打磨、完美无暇的宝玉。

　　可如今这块玉却告诉他，不知何时她突然裂了条小缝。

　　紧随着裂开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念念看着陆宴舟难看的脸色，慌乱之下攥紧了他的手，哑声道。

　　“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骗了你。”

　　“可是宴舟，我是有苦衷的。”

　　“我们走到如今不容易，我害怕，我害怕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会被人毁掉。”

　　“我害怕你会因为顾清浅的孩子，彻底偏向她们。”

　　陆宴舟看她哭的委屈，长叹了口气：“可我不是答应你了吗？那个孩子只会是你的。”

　　“你会是他唯一的妈妈。”

第十六章

　　“但怎么可能呢？”

　　“宴舟，它身上淌着的是顾清浅的血，日后也会长得更像她。”

　　“那往后我看着它的每分每秒，就只会是你和她过去背叛我的那五年！”

　　这话一出，空气骤然沉寂。

　　陆宴舟的脸色瞬间骇然。

　　“可你忘了，当初，是你先选择放弃我的，是你先放手的。”

　　陆念念僵住，任凭陆宴舟挣开了她的手，语调沉闷。

　　“是你选择了放弃这段感情，又有什么资格去怪顾清浅？”

　　如果不是陆念念仗着信任骗他，他怎么可能会想要牺牲掉那个孩子。

　　又怎么会……让一切变得这般糟糕。

　　想着，他未再看失落颓然地陆念念一眼。

　　只沉默着将人送到了车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事情搞成如今这样，却也知道她该说些什么解释。

　　然而想说的话在心底酝酿许久，却还是只剩下一句轻叹。

　　“宴舟，我知道你怪我。可我，真的只是想要你眼里只有我。”

　　说完，她坐上车，再也未曾回头看过陆宴舟一眼。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散在视野里，陆宴舟才松了口气。

　　顾清浅的绝望，陆念念的欺骗，在他的脑海反复交织。

　　像是要将其生生劈开。

　　有那么一瞬间，陆宴舟突然很想问问自己。

　　如今的陆念念，真的还是当初那个他放在心里珍之重之，天真烂漫的陆念念吗？

　　等到陆念念回到陆家，已经是夜半。

　　偌大的别墅却还是灯火通明。

　　她才刚踏进门，一个茶盏便直直地朝着她砸来。

　　“还知道回来？”陆母尖锐的声音划破她的耳畔。

　　“这才刚刚跟你小叔订婚，就迫不及待地爬床。陆念念，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

　　满是鄙夷的视线像利刃狠狠刺在陆念念身上。

　　自从十八岁那年，陆母意外撞见她和陆宴舟接吻，这个家的平衡便被彻底打破。

　　向来好面子的两人，不知道被这段感情背后遭受了多少白眼。

　　即便他们如今已经订了婚，落在陆父陆母眼里，也只是她往上爬的手段。

　　陆父没吭声，只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等着她合理的解释。

　　两双眼里没有丝毫关切，有的只是对她毁了自己弟弟的厌恶。

　　陆念念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八岁那年，陆家开拓慈善行业，陆父陆母带头收养了一个孩子。

　　天生子宫缺陷、不会破坏陆家继承的自己入了眼。

　　自从进了陆家，她便被教导着要懂事守礼。

　　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也没人担心她有没有受委屈。

　　甚至，她就像是一个被所有人忽视的空气。

　　长久不健康的生长环境，养成了陆念念敏感脆弱的内心。

　　也无形间养成了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戾。

　　可老天没那么绝情，她昏暗幽闭的生活有一天突然照进了一点光亮。

　　陆宴舟看到了她的委屈，将她牢牢护在了身后。

　　随着年岁渐长，他们互相爱上了对方。

　　却被那一层根本不存在的血缘关系给生生扼断。

　　五年前，就是眼前的两人逼着她独自一人去了异国他乡。

　　可如今……

　　陆念念轻笑了声：“我们吵架了，你们满意了？”

　　不过意外的，两人脸上默契地闪过一丝欣喜。

　　却还是装作长辈，斥责地瞪着她：“你能不能懂事些？别总惹他生气！”

　　陆念念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她究竟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陆念念，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再在乎你了。

第十七章

　　想着，她没再搭理陆父陆母，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直到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才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多年以前，陆宴舟第一次护在她身前时，就已经彻底烙印在她内心深处。

　　后来随着时间，这份感情变了味，直到彻底暴露。

　　她厌倦了陆父陆母无休止的诋毁，不告而别的去了国外。

　　却仍旧固执地坚信，陆宴舟一定会等自己回来。

　　然而，却看到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做顾清浅的女人。

　　纵使他看着自己的眼里依旧满是爱意，可陆念念却清晰地知道。

　　像是陆宴舟那样薄情的人，怎么可能任由无关紧要的人留在身边那么多年。

　　即便他嘴上再说着顾清浅只是一个随时可丢的玩物，他的心里有她。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却也够了。

　　尤其是得知顾清浅怀孕后，那份撑着她熬过异国他乡五年的偏爱彻底破碎。

　　她怎么能……又怎么会接受陆宴舟有一个别人生得孩子！

　　陆念念对顾清浅的恨意空前高涨，内心翻涌的摧毁欲，让她急不可耐地想要毁掉这个女人！

　　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可如今，她做到了。

　　然而，代价却好像是要她失去陆宴舟。

　　陆念念的眼里，充斥着迷茫。

　　最后，她是被陆父押着去给陆宴舟赔了罪。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讳莫，像是透过她看向五年前的那个陆念念。

　　“最后一次。”

　　话里的含义让陆念念顷刻亮了眼眸：“收到！”

　　如今他们之间没了顾清浅，她又何需再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顾清浅，你最好真得一辈子都不会醒来。

　　不然，任何会破坏我幸福的因素，我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毁掉。

　　一切生活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顾清浅依旧不愿醒来，陆念念和陆宴舟又好像恢复到了从前。

　　唯一变的，大概就是纨绔出名的小陈总收敛了起来。

　　老老实实地回家继承了家业，还闯出了不小的名堂。

　　直到一天，陆宴舟突然收到了陆老爷子的电话。

　　自从他执意要娶陆念念后，老爷子已经很少再联系他。

　　“你闹够了没？”老爷子的声音依旧稳健。

　　陆宴舟心里莫名不安。

　　“因为一个女人，和陈家那小子闹到长辈面前，你怎么越活越后退？”

　　“当初是你非要娶念念，现在却又和一个无足轻重的戏子拉拉扯扯。陆宴舟，你当真是要把陆家的脸丢尽吗？”

　　陆宴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

　　他其实也早就看不懂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他却怎么都舍不得放手，他想再等等，最好能等到顾清浅彻底醒来，再看一眼自己。

　　老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人家既然要接走，你就给我老老实实放手。”

　　上位者的威压带着不容拒绝的严厉。

　　陆宴舟抬头看向外面连绵的雨幕，良久才哑声：“好。”

　　反正他早就选择了念念不是吗，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他垂下眼，轻声吩咐下去，眼里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