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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夏站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指尖轻轻触碰新开的茉莉，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像是谁的眼泪。

　　裴之铭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喉头微动。

　　自从那晚见过温言后，温夏便变得很沉默，时常盯着某处发呆。

　　虽然经过三年治疗，温夏的心理问题得到改善，可他清楚，她心里仍有一片冻土，寸草不生。

　　而温言，毫无疑问就是她冰封内心的罪魁祸首。

　　他要怎样……才能拯救她？

　　裴之铭想不出答案。

　　他不自觉回想起那一年，少女咬着嘴唇，在他身下颤抖。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彻底清醒，他这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说要对温夏负责。

　　而温夏只是摇摇头，哭着去追温言。

　　裴之铭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无力地瘫在血泊之中——那是温夏为了保持清醒，割破大腿流下的血。

　　难道说，从始至终，她所期盼的救赎，就只有温言吗？

　　“之铭。”温夏忽然回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想去河边走走。”

　　闻言，裴之铭收回思绪快步上前，将准备好的羊绒披肩裹在她肩上，温声道：“好，我陪你。”

　　河畔的风裹着凉意，温夏却固执地松开披肩，任由发丝被吹乱。

　　她蹲下身，捡起一块鹅卵石，用力抛向水面。

　　石子跳了两下，沉入河底。

　　“小时候，温言教过我打水漂。”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他说，石头跳得越远，许的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裴之铭心口一窒，还未开口，便听她继续道：“那天我许愿，希望哥哥永远陪着我。”

　　河风卷起她的裙角，露出脚踝上淡粉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坠楼时留下的。

　　裴之铭攥紧拳头，“我……也可以……”

　　我也可以永远陪着你，爱护你。

　　不要再想着他了好吗？

　　裴之铭很想这样说。

　　可话涌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在面对温夏时，他总是这么小心翼翼。

　　温夏望向裴之铭的眼睛，轻易就能从他眼底，看到毫不掩饰的爱意。

　　那眼神，就如同当初的自己。

　　她很想回应裴之铭的爱意。

　　可是……她的身体和心灵，早已千疮百孔。

　　她没有了再爱一个人的勇气。

　　更何况……她曾做了温言五年的床伴，还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这样的自己，哪有什么资格和裴之铭在一起？

　　两人沉默地看着河面。

　　微风拂过，漾开圈圈波纹。

　　他们的倒影，变得面目全非。

　　“回去吧。”温夏站起身，眼底一片寂静，“我累了。”

　　起身时，温夏眼前一黑，身子向前栽去。

　　裴之铭将她接近怀中，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事，蹲久了有些低血糖。”温夏安慰地笑了笑。

　　河对岸的阴影里，温言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望着温夏和裴之铭远去的背影，喉间泛起血腥味。

　　这些天，温言一直都在暗处注视着温夏。

　　温言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看到温夏笑过了。

　　他只能想起温夏恐惧的颤抖，以及哭红的眼眶。

　　然而，在裴之铭身边的她，竟时常展露笑颜。

　　嫉妒的情绪在疯狂滋生。

　　温言竭攥紧拳头。

　　不能再这么下去。

第十六章

　　出院后，温夏搬进了一栋带院子的小洋房。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

　　吸引来漂亮的蝴蝶。

　　旁边有个很大的秋千，上面铺了软垫。

　　天气好的时候，能坐在秋千上晒太阳。

　　房子里，是温夏很喜欢的森系风装饰。

　　这一切，都是裴之铭亲手设计的。

　　温夏给裴之铭打去电话，对他表示感谢。

　　裴之铭温润的声音，透过听筒，在她耳畔流淌。

　　“你喜欢就好。”

　　受到裴之铭这么多帮助，而他却从来都不求回报。

　　温夏实在过意不去，便问他什么时候下班，等会过来吃饭。

　　那头传来重重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倒地的声音。

　　裴之铭激动道，“我等会要开会，两个小时后过去！”

　　助理听不懂中文，疑惑地看着裴之铭，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连椅子都弄倒了。

　　附近有个超市。

　　温夏拿上手机，锁好门去买菜。

　　她的脸上带着微笑，脚步很轻快，甚至哼起了歌。

　　满心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她买了很多东西，结账时才发现……她忘了国外和国内不一样，手机支付并不流行，而她并没有带现金和银行卡。

　　温夏懊恼，自己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见她面露窘迫，服务员询问是否有什么问题。

　　温夏摇摇头，红着脸说了句抱歉，“东西不要了。”

　　然而下一刻，旁边却有人递来一张卡，“我帮他付。”

　　标准的伦敦腔从头顶掠过，温夏还以为是哪个好心的本地人。

　　刚要道谢，抬起头看清那人的脸时，瞬间愣住。

　　竟然是温言！

　　她以为那晚闹成那样，她和温言再也不会见面。

　　没想到……

　　温言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语气平常地和她打招呼，“小夏，好巧。”

　　温夏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去，“你跟踪我？”

　　除此之外，温夏想不出一个能在此刻恰好遇见温言的原因。

　　“我……”

　　温夏并不想再和温言有任何交流，于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小夏。”温言提过购物袋追了上去，“你忘了东西。”

　　“你付的钱。”

　　言外之意是，那不是她的。

　　温言强硬地将东西塞进她手里，解释道，“我只是碰巧来买东西，并没有跟踪你，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这就走。”

　　说完，不给温夏反应的机会，快步离开。

　　反常的举动，让温夏的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温言只是来买东西的吗？

　　这次相遇真的就只是个巧合？

　　温夏摇摇头，不再思考这个问题。

　　反正不管怎样，只要温言不缠着她就好了。

　　温夏将这个小插曲抛诸脑后，快步回家。

　　伦敦的黄昏染红了泰晤士河的粼粼波光，温夏站在厨房里，盯着咕嘟冒泡的汤锅出神。

　　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当年，为了讨温言欢心，温夏学会了做饭。

　　可当自己将精心准备的料理，摆在温言面前时，却被他一把掀翻。

　　他说，她是臭的，做出的饭菜也是臭的。

　　温夏浸在浴缸里，将自己搓了一遍又一遍，邀功似的跑到温言面前，告诉他，“哥哥，我已经洗干净了。”

　　其实，比起中药那件事，温言态度的转变，让温夏更为不知所措。

　　她拼尽全力去讨好温言，结果却是……

　　温夏自嘲一笑。

　　门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捧鲜艳的花束。

　　裴之铭温柔的笑脸，藏在鲜花之后，“祝贺你，开启崭新的人生。”

　　温夏的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谢谢。”

　　二人的声音，透过监听器，传进温言的耳里。

　　温言握紧拳头，眼神晦暗，他嫉妒到快要发疯。

　　呆在温夏身边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极端的情绪，犹如爬山虎般疯狂占据内心。

　　温言抓起桌上的铁盒，猛地往嘴里倒。

　　薄荷糖带来浓烈的清凉，刺激着他的脑神经，让他暂时清醒。

　　他不能再做一个疯子，这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