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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你折腾！”

　　女人语气冷硬，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

　　陆安昀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疲惫：“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忍下心脏处传来的刺痛：“你可以问问爸妈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听看我到底做了什么！”

　　说这话时，他眼尾发红。

　　姜妤芜皱了下眉，看向姜家二老：“爸妈，你们说。”

　　然而姜父只是眉头紧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姜母则是拉着她的手臂，不停的小声啜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默认像一把无形的匕首，狠狠刺进陆安昀的心里，不见伤口，却痛彻心扉。1

　　姜妤芜离开的这两年里，姜父姜母都是他在照顾，二老平时也对他亲近不已。

　　陆安昀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往他身上泼脏水。

　　难以言喻的酸涩冲上眼眶，心里空空荡荡的，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块。

　　陆安昀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凌晨的街道冷清不已，空中飘出细雨。

　　他无处可去，只能一步步走回外婆家，敲响了门

　　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半夜拄着拐杖来颤颤巍巍的来开门。

　　陆外婆瞧见他浑身湿漉的狼狈模样，忙将人拉进了屋子：“怎么了安昀？”

　　陆安昀艰难咽了咽喉咙，嘴角僵硬的扯出抹淡笑：“外婆，我可能……要离婚了。”

　　“我……又没有家了。”

　　外婆看着他强撑的笑脸，小而蹒跚，好像风一吹就走的身影心疼地抱住眼前高大的孙子。

　　“离就离吧。傻孩子，只要外婆在，你就一直有家。”

　　老人拍着陆安昀的背，动作又轻又柔，藏着无尽的疼惜。

　　外婆的关心和怀抱的温度慢慢暖进他冰冷的心脏。

　　陆安昀一直强忍着从没流下的泪在这一刻，再也绷不住。

　　他紧紧地抱住外婆，像小时候受了欺负寻求庇护那样，靠在外婆怀里无声痛哭。

　　“她明明说过会永远爱我的，为什么转眼就变了……不是说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

　　陆安昀抽噎着哭诉自己经受的那些委屈与不公。

　　老人听后，轻轻叹息：“安昀，没有谁会永远爱一个人。”

　　……

　　祖孙两久违的依偎，像陆安昀小时候一样。

　　不知何时，他靠在外婆怀里沉沉睡去。

　　等第二天陆安昀醒来时，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他坐起身来，就看见老人留在床头的字条：“外婆有事出去一趟，桌上有早餐，安昀要记得吃。”

　　陆安昀收起字条，走到客厅就看到餐桌上摆着的油煎包和豆浆。

　　那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早餐，但因为要四处飞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他走过去，一口一口的吃着，一直哽在心里的那口气好像慢慢消解。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姜妤芜，tຊ陆安昀本来不想接，可犹豫了一会，还是想要体面的结束。

　　他接起电话，就听姜妤芜急切的声音传来：“来一趟人民医院，你外婆心脏病犯了！”

第9章

　　陆安昀心头猛跳，脸色惨白。

　　外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为什么是姜妤芜打来的电话通知他？

　　陆安昀一赶到人民医院，就看到站在急救室外的姜妤芜。

　　他慌忙抓住姜妤芜的手臂，急声问：“我外婆……”

　　女人直接打断他的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你到底跟你外婆说了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大清早就到我家来找茬。”

　　陆安昀呼吸一窒，心脏差点痛到无法呼吸。

　　他恍然想起外婆留下的字条上说的有事。

　　他这是知道自己在姜家受了委屈，为了替他讨回公道才会去……

　　姜妤芜见陆安昀不说话，抓住他的手腕咄咄逼人：“你知不知道他差点把我爸妈气昏？”

　　“可现在躺在里面生死攸关的是我外婆——！”陆安昀嘶哑着高声提醒。

　　手术室上亮起的红灯，映红了他的眼：“姜妤芜，我不求你爱我，但你能不能对我外婆的生命保有一点点的尊重。”

　　女人呼吸微滞，手上的力道微松：“……是他自己要找到我家来。”

　　这话宛如重锤狠狠砸在陆安昀心上。

　　他懂了姜妤芜的言外之意，说他外婆没事找事，自作自受。

　　“难道不是你背叛我们的婚姻在先？”陆安昀目光里满是悲凉。

　　姜妤芜顿时定在原地，想要回怼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1

　　走廊安静下来，只有呼啸的空调冷气。

　　寂静中，陆安昀靠着墙撑着颤抖的身子站稳，心里被后悔吞没。

　　要是他昨天没去找外婆就好了，老人就不会躺进急救室，生死一线。

　　父母早亡后，是外婆含辛茹苦的将他抚养长大。

　　为了给他凑学费，老人四处给人打零工，年近六十五了还在给别人串珠子为他攒钱娶老婆。

　　可自从他和姜妤芜在一起后，就渐渐忽略了外婆，甚至他去看姜父姜母的次数，都比看去外婆多，自己甚至都还没来的及孝顺她……

　　他这辈子没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外婆！

　　悔恨和痛苦像把钝刀割在心头上，反复磋磨。

　　陆安昀闭上发红的眼眶，在心里不停祈求，愿上天保佑外婆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倏然熄灭。

　　医生从里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陆安昀慌忙跑到他面前：“我是，我外婆他……”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送来的时间太晚，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节哀。”

　　医生的话像是审判的利剑，狠狠劈下

　　陆安昀的心瞬间被撕裂，铺天盖地的绝望将他淹没。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打开，身盖白布的老人被推了出来。

　　陆安昀冲上前，颤抖的手抚摸着外婆花白的发，却怎么都落不下去，最后只能死死的攥住推车。

　　“外婆，别睡了，安昀来接你了。”

　　然而，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泪水从眼眶砸落下来，陆安昀泣不成声：“您昨天还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您怎么能骗安昀呢？外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再看看我啊……”

　　一旁，护士也有些为难：“陆先生，现在要快点送去停尸房。”

　　闻言，陆安昀死死抓住病床，像溺水者紧握最后一根稻草般声嘶力竭：“不要！我外婆还没死，你们救救她！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再试试！”

　　他哭得撕心裂肺，就连姜妤芜也忍不住动容。

　　但只一瞬，她就抱住陆安昀，一根一根掰开他拉着病床的手。

　　眼看着外婆被护士带走，陆安昀发白的手不停捶打地板，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好像只有这般，才能缓解心中剧痛。

　　“外婆！外婆！你别丢下安昀啊——！”

　　“你清醒点！他已经死了！”

　　女人冷静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如同一记钟声狠狠震碎了他虚妄的梦。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带走了外婆的最后一点气息。

　　陆安昀脱力的瘫坐在地，安安静静，像是一潭死水。

　　见他这样，姜妤芜心里升起些异样，缓和了语气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你外婆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闻言，陆安昀缓缓抬起头看她：“姜妤芜，可不可以换我死？”

第10章

　　姜妤芜心里没来由的被针扎了一下，想说些什么。

　　可陆安昀已经起身，一步一步蹒跚走远。

　　之后几天，陆安昀跟主任请了长假，为外婆操办后事。

　　入土那天，姜妤芜前来吊唁。

　　她将花放在墓碑前：“节哀。”

　　陆安昀微微颔首，看她的黑眸如同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短短几天不见，他瘦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姜妤芜皱了皱眉：“你……还是要照顾好自己。”

　　陆安昀没应声，很久才开口说话：“医生说，外婆做手术的时候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我是不是很不孝？连让她安心的走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