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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云父送她的及笄礼，嫁人之后，云知意将报国的心思和这柄长枪一起收了起来。

　　现在，这柄长枪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拿着红缨枪到了院子里，云知意再按捺不住心中激荡。

　　她手执长枪耍了一套武艺，不减当年风采。

　　可正耍到一半时，沈怀川推开院门进来，眼神骤然阴沉下去。

　　“舞刀弄枪的，让子行见着了，成何体统？”

　　云知意的心重重一沉。

　　沈怀川一向不喜云知意习武，他觉得大家宗妇吟诗作对才是风雅。

　　云知意攥紧枪身，眉目低垂：“三日后就是我父兄忌日，我自幼随他们练武，今日也只是借练枪缓解思念之情，子行去了侧院，不会知晓。”

　　此话一出，沈怀川神色微动，却还是拧眉：“不论如何，你总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云知意不言。

　　她的身份？她是何身份？

　　前世，她是侯府主母，是他沈怀川的正妻，是沈子行的母亲。

　　可今生，她只想做云知意。

　　只是这些，云知意知道不必跟沈怀川多辩。

　　“好，我以后不会再在侯府耍枪了。”

　　她该去的，是能纵马驰骋的战场。

　　云知意将手中的长枪收起，目光却不觉落在箱底的青云剑上。

　　那是她兄长的遗物。

　　迟疑片刻，她对沈怀川说：“侯爷，这次回将军府祭拜，我想将兄长留下的青云剑，交给慎儿。”

　　云家满门忠烈，如今府内人丁凋落，只剩女眷。

　　慎儿是她兄长遗孤，也是云家仅剩的男丁了。

　　这次回将军府，想来，也是她今生最后一次和沈怀川一同去拜祭父兄了。

　　沈怀川点头应下：“好。”

　　刚落音，黎晚晚就牵着沈子行走进院门。

　　“表哥！子行太黏我了，赖在我院子不肯走，嫂嫂，我亲自将他给你送回来。”

　　面前的黎晚晚梳着发髻，身姿婀娜，扶风弱柳，让人见之怜爱。

　　难怪沈怀川会将黎晚晚记在心里这么多年。

　　沈怀川眉目沉静，回了句：“子行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冷，倒是与你格外投缘，他都不曾这般黏他娘亲。”

　　黎晚晚顿时笑得开心，却是忙道：“表哥说笑了，子行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嫂嫂。”

　　“人我送到了，就不打扰了。”

　　可当她刚转身，沈子行一把紧紧抱住了黎晚晚的腰：“表姑别走，我不想和娘住，我想搬去和表姑一起住。”

　　云知意看着沈子行对黎晚晚这般亲昵，心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

　　记得当初她难产，九死一生生下了沈子行，丢了半条命。

　　沈子行三岁时，突然恶疾，谁都治不了，唯有清涯山上的神医能治。

　　可神医性情古怪，已多年不曾出手救人。

　　云知意便背着沈子行，从清涯山山脚，一步一叩首行至山顶，头磕破了，膝盖磨烂了，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神医被她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感动，这才终于答应出手，将沈子行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这么多年，她悉心教导一刻不敢懈怠，却比不过黎晚晚和他相处半年。

　　前世今生，最让云知意痛心的，是自己这个悉心教养的亲儿子。

　　可如今，她也不想再多计较了。

　　云知意才压下心中苦涩，笑了笑：“好，以后你就住你表姑院子里吧。”

　　“娘亲，你说真的吗？太好了！”

　　沈子行满脸欣喜！

　　然而沈怀川却当即拧眉，斥责沈子行：“不要胡闹，看你娘亲都生气了。”

　　黎晚晚也连忙佯装感伤：“是呀，子行，表姑只是来侯府借住的，无名无分，你来同tຊ表姑住，不合规矩。”

　　这话一出，云知意便听到自己的儿子沈子行脱口而出——

　　“那不如表姑嫁给我爹爹，当我娘亲吧，这样就合规矩了！”

第3章

　　云知意登时僵在原地。

　　秋风瑟瑟，吹得她的心一阵寒凉。

　　黎晚晚连忙捂住他的嘴：“子行，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怀川也站出来替沈子行解释：“夫人，子行童言无忌，说的话当不得真，别放心上。”

　　云知意神色僵硬，只觉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袭来。

　　以前，她也觉得小儿戏语当不得真，可是后来才知，沈子行所言，全是真心话，他就是喜欢黎晚晚，不喜自己这个亲生母亲。

　　她看着儿子眼神中对自己的抗拒，又看到他面对黎晚晚时的亲昵。

　　余下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眼，再说不出一句来。

　　干脆示意乳娘将沈子行抱了下去，自行回了屋。

　　之后两日，云知意都在为了父兄的忌日忙活。

　　从前父兄征战归来，最爱吃她做的点心，云知意亲手做了许多，准备带回将军府祭拜。

　　可就在忌日前一天用晚膳时，沈怀川却突然开口：“夫人，明日我有公事在身，不能陪你回将军府了。”

　　云知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一时愣住，前世并没有这回事，。

　　她不觉攥紧手：“推迟一日不成吗？这是我父兄忌日。”

　　沈怀川脸色冷沉：“你放心！我虽不能去，但已经命人备好了厚礼，定不会亏待了你将军府。”

　　话音入耳，云知意心慢慢拧紧。

　　亏待？

　　难道在他心里，每回去将军府，都当是救济不成？

　　她抬眼望向沈怀川，正要开口，一旁正在用膳的沈子行却突然抬起头：“娘！既然爹不去，那子行能不能也不去了？”

　　他的语气里满怀期待……

　　云知意心一寒：“那是你外祖父和舅舅，你怎能不去？”

　　沈子行不悦嘟囔着：“可我又没见过他们，与其去将军府，还不如陪表姑。”

　　听见这话，云知意怒意涌上心头，几乎是下意识厉声呵斥：“沈子行！”

　　沈子行一见云知意发火，立马眼泪汪汪搬救兵：“爹爹……”

　　沈怀川立马抱起孩子，语气亦是一冷：“子行也没说错，他从未见过你父兄，将军府也不是他的家，他不想去情有可原。”

　　寒意自脚底升起，蔓延五脏六腑。

　　云知意看着面前这父子俩如出一辙的脸，连对待她的态度都如此同仇敌忾。

　　她的满腔怒火，像被淋了冰水，一点点熄灭。

　　最终，云知意泄了气，放下筷子，双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侯爷说的是，那我自行回府即是。”

　　沈怀川握了握她的手，语气缓和：“等明年，我再陪你回去祭拜。”

　　云知意自嘲地笑了下。

　　他们俩，很快就夫妻缘尽，还哪里来的明年？

　　次日，云知意收拾好祭品，独自回了将军府。

　　见到云母的那一刻，云知意没忍住眼眶一红，颤着声音喊了声：“娘，意儿好想你。”

　　云母将她揽到怀中，轻声说道：“都当娘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到了祠堂，看着父兄的牌位，云知意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上前去祭了一炷香，随后从木箱里取出那柄青云剑，郑重地交到年仅十岁的侄儿云慎手中。

　　“慎儿，姑姑将你爹的遗物青云剑交给你，望你能继承他们遗志，长大后也要保家卫国！”

　　“慎儿记住了！”

　　云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