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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会有全新的人生。

回卫生所宿舍的路上，郭言江遇到了程悠悠。

程悠悠皱着眉头，行色匆匆，直奔他而来。

“我临时接到命令，要去执行任务，这几天你就搬回家去住吧。”

“首都那边来了电话，你妈这两天就到，你回去好好照顾浩辉，也能趁这次机会，缓和一下母子关系。”

程悠悠一直以为，常家父母不喜欢郭言江，是郭言江性格不好，不讨喜。

谁能想到，会有父母天生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此刻，郭言江也无意解释。

只点了点头，随口敷衍：“你忙你的去吧。”

郭言江的温顺，叫程悠悠脸色缓和许多。

她甚至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就挺好，如果你今后都这么安分，我愿意让你一直跟我呆在军区。”

说完这话，她便匆匆离开了。

郭言江看着程悠悠的背影，唇角一点点勾上讽刺。

“你愿意，但我不愿意了。”

第7章

和程悠悠分开后，郭言江回到卫生所。

背起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小挎包，提着给姥姥准备的祭品，离开了。

刚走出卫生所，又撞上了看完病离开的政委媳妇。

看着大包小裹的郭言江，政委媳妇满眼诧异：“这就走了？我听说程悠悠出任务去了，你不等她回来告个别吗？”

郭言江摇了摇头，声音清冷而坚定：“不用了。”

对他来说，每一次平静地面对程悠悠，都是告别。

……

姥姥的坟，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

平地上鼓起的土堆，像老人佝偻的腰背。

郭言江提着祭品，赶在日落前上了山。

他跪坐在墓碑前，点燃了一把纸钱。

“姥姥，我和程悠悠离婚了，以后我可能不能常来看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还会把你教我的医术发扬光大，活成你夸赞的模样。”

他语调和缓，平静地诉说着。

跳跃的火光逐渐模糊。

郭言江在墓前坐了一夜，陪了姥姥一夜。

直到旭日东升，他才挺直腰背站起来，背上包，拍掉身后的尘土。

“姥姥，我走了。”

“如果想我，就来梦里看看我吧。”

他迎着晨光转身，再也没回头。

……

一周后。

任务结束，程悠悠匆匆回到家属院。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会是常浩辉，因此对郭言江下药的事深恶痛绝。

可现在常浩辉和伊琦微家庭幸福，也有了自己的孩子，郭言江也不再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

程悠悠觉得，自己也该放下了。

郭言江知错能改，和他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这次回家，她会和郭言江好好程一程，从今往后，就做正常的夫妻。

回到家。

程悠悠刚要开门，常母有些尖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二十年前那个算卦的说得真准，这郭言江过得越不好，咱家就越旺，当初刚把他扔了，你爸就被调回首都了，现在他一闹离婚，你爸又升官了。”

“浩辉啊，我就说你当初给他下药，让他娶了程悠悠是便宜他了，就应该把他随便娶一个村里的女人，说不定咱家能过得更好！”

“我这次一来是看你，二来就是要再好好作践作践他，争取让你和琦微，能被早点调到首都去，这样我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程悠悠的手僵在门把上。

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冲天灵盖，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屋里的程话还在继续，时不时有笑声传来。

程悠悠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不敢相信，一向疼爱儿子的常阿姨，会这样作践自己的亲生儿子，故意败坏郭言江的名声。

那她之前对郭言江的所有偏见，是不是也不对？

程悠悠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和悔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院子。

却在即将赶到卫生所的时候，意外遇到了政委媳妇。

“程营长你回来了，离婚报告已经批下来了，你记着去拿。”

“离婚报告？”

程悠悠的表情空了一瞬，心里忽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极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追问道：“什么离婚报告？”

政委媳妇比她还诧异：“还能是什么离婚报告，你两个月前不是和郭言江都签了离婚申请？离婚报告在你出任务那天就批下来了。”

“郭大夫当天就领了离婚证，人都离开军区了。”

第8章

郭言江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悠悠只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一块。

明明他在时，自己并不关注他，可现在他不在这里了，程悠悠却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程悠悠就走到了卫生所后面的单人宿舍。

那里没人住了，门上落了锁。

程悠悠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枯坐许久。

与郭言江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耳边回荡的却始终都是，政委老婆让她去取离婚证的话。

“我早该知道的……”

她苦笑着低下头，心中懊悔。

她早该察觉到的，郭言江的种种反常都是他要离开的预兆，可她从未关心过。

……

“哐当哐当”

火车行驶在轨道上，接缝处碰撞产生连续而有节奏的声音。

郭言江靠在车窗上，看着眼前不断倒退的风景，神情平静。

火车已经驶入了市区，到站提示音响起。

“列车前方到站，首都南站。”

郭言江和着拥挤的人流下了火车，他站在火车站，望着前路，眼中满是坚定的希望。

出了车站。

他在路边花两毛钱，吃了一碗热汤馄饨。1

热气扑在脸上，唤醒了沉睡的精神，他舀了一勺热汤，身子瞬间暖了起来。

不急不缓地吃完馄饨，郭言江擦了擦脸。

原本他在上火车的时候，还有过犹豫，首都有常家、有程家，呆在这里早晚会和他们遇见，但他转念又想，首都这么大，要遇见程何容易。

更何况，他已经被那些人耽误了一辈子，难道还要再因为不想遇见而耽误一生吗？

想清楚这些，他在碗底压了两毛钱后，起身离开。

当天，郭言江在招待所办理了入住。

很快，他就凭借自己的专业能力，在附近找到了一份中医馆的工作。

不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二十块钱的工资。

……

三年后，首都。

中医馆准备打烊了。

郭言江穿着一身白大褂，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病人的脉案和用药情况。

突然，大门被“哐啷”一声推开。

一个女人扶着腰，“哎呦哎呦”地挪了进来。

女人戴着只剩一个镜片的墨镜，一头长卷发，身穿皮衣，打扮得很时髦。

只是她拖着腿，扶着腰，满身尘土，身上脸上都有擦伤的血痕，胳膊也不自然地挂着，看起来摔得不轻。

她用自己仅剩的那只好手“砰砰砰”地捶打柜台，声音称得上是鬼哭狼嚎。

“大夫！大夫呢！快来人啊！”

郭言江从柜台后抬起头，与女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明显愣了一下。

“我就是大夫。”

“啊？”

女人微张着嘴，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似乎没把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和老中医联系在一起。

“咔嚓”

在她愣神的空档，郭言江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帮她把脱臼的胳膊扳了回去。

“啊——！”

女人后知后觉的尖叫持续了十几秒，差点冲破房顶。

郭言江皱着眉，无声嫌弃。

女人尖叫完，夸张地喘着气，一脸生无可恋：“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郭言江冷着脸笑了笑，语气诚恳：“说了也疼，而且你在疼之前，还得先怕一会儿。”

女人愣了愣，目光呆滞地点点头。

“有道理。”

片刻后。

女人瑟瑟发抖地趴在诊疗床上，双眼紧闭，两只手死死抓着床上的白色罩布，表情堪比即将上刑。

“开、开始了吗？”

她抖得牙关都在打战，浑身止不住哆嗦。

郭言江按着她腰胯的骨骼，“咔嚓”一声，又是一阵直逼耳膜的尖叫。

正骨的咔嚓声和尖叫接连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第9章

与之同时，军区。

“什么？失联？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程悠悠同志！”

军区首长放下手里的电话，背着手，焦躁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紧接着，他大手一挥，给一旁的伊琦微下了指令。

“你带着全团的战士去找，务必把程悠悠同志活着带回来！”

“是！”伊琦微收敛了嘴角不易察觉的笑，挺直腰杆，敬了个礼。

出任务之前，她回了趟家，这时的常浩辉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此刻听到程悠悠出事，竟直接笑了起来。

他当初之所以娶了什么都不如程悠悠的伊琦微。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