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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云渺知晓他的意思。

　　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太过震惊，想将东西甩掉。

　　什么东西呢？

　　是她不值一提的真心。

　　云渺默默别开眼。

　　“人非圣贤，我犯过错，你也罚过我，自此相抵了，便不要再旧事重提。”

　　“若无其他事，执剑长老便走吧。”

　　云渺下了逐客令。

　　可宫鹤寻却仍站在原地不动。

　　半晌，他紧了紧拳。

　　“云渺，若我说，我想带你回执剑峰呢？”

　　云渺一怔，抬眼，却看见一只熟悉的骨哨。

　　是她从前用过的黑龙骨。

　　宫鹤寻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从前我蒙蔽着自己，看不清你的心也看不清我自己。”

　　“那时我只将你当做我的徒弟，我以为我们之间只是师徒之情而已。”

　　宫鹤寻顿了顿，唇边泛起一丝苦笑。

　　“我自以为而已。”

　　他蒙着自己的双眼，看不透自己的内心，因为从小看着云渺长大，他只将自己对她的关心当做师徒之情，当做长辈的爱。

　　所以，在看见情书的刹那，瞬间狂乱的心跳，被他当做了愤怒。

　　心乱如麻，他才将云渺赶去了玄天冰瀑，自己也闭关静心。

　　可无论多少次，再见到云渺的瞬间，心跳也还是会紊乱。

　　直到，昨日，云渺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已经不爱你了’。

　　一颗心如同御剑到空中陡然失重，朝着深渊坠落。

　　他忽然害怕了，害怕云渺离他而去。

　　也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尽力压抑的心跳，名为悸动。

　　心底忽然腾升出些勇气，宫鹤寻闭了闭眼，将那只骨哨珍之而重般托起。

　　“云渺，我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云渺接过了骨哨，握在手中细细端详。

　　半晌，却直接扔向的一旁的深潭。

　　“失而复得之物，晚了便不需要了。”

　　“龙骨是，你的心亦是。”

第13章

　　话落，是寂静无声。

　　宫鹤寻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若消散，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若是现实，跟在他身后二十年的云渺怎会说不要他。

　　可若是梦境……

　　为何他的心会那么痛？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知晓你是生了气，我日后定会补偿你……”

　　宫鹤寻口不择言地说着，云渺却背过身去，再也不听。

　　“轩辕峰今日不再见客，执剑长老请回吧。”

　　入了无情道的门，过往便该如烟散去，不会再对情之一字蹉跎。

　　宫鹤寻魂不守舍般离了轩辕峰。

　　到了执剑峰，路过演武场，座下弟子纷纷行礼：“师尊。”

　　宫鹤寻点点头，要走，却被一个弟子叫住。

　　“师尊去哪里了，方才瑶儿师姐哭着找您说您不见了。”

　　想起慕清瑶泣涕涟涟的模样，宫鹤寻忽地有些烦躁起来。

　　“我知道了，现在去看看她。”

　　说着，他却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其实宫鹤寻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心烦意乱，下意识回避。

　　失魂落魄地走着，脑海中，却回荡着云渺的声音。3

　　一句一句，好不绝情。

　　没有爱，没有气，甚至连恨意也全部消散。

　　她不再爱他，不再恨他，她已经彻底放下他了。

　　心猛地收紧，溢出四溢的疼。

　　宫鹤寻停下脚步，抬眼，映入眼帘的地方无比熟悉。

　　是云渺从前住的竹楼。

　　现在，成了慕清瑶豢养灵鹤的地方。

　　宫鹤寻忽地笑了。

　　想起很久以前，他是特意为了云渺建的竹楼。

　　云渺是被丢弃在乱葬岗的，说的好听些叫乱葬岗，可说的不好听，便是死人堆里。

　　那年人间大旱，颗粒无收，大雪纷飞间饿殍遍地。

　　官家处理也不过是将尸首收集起来，一车车拉去郊外堆积。

　　有些人家的小孩养不起，便也趁着夜色将孩子扔去了死人堆里。

　　宫鹤寻追着一邪祟到了乱葬岗，就看见哇哇啼哭的女婴。

　　她的哭声很响，眼睛上蒙着块黑色的布条。

　　宫鹤寻知晓，弃婴眼前被蒙上布条，是家人怕孩子记得回家的路认出丢她的人，回来报复。

　　火气在心中郁结，宫鹤寻做不到看着一条生命消失，便想着带回执剑峰，当个外门洒扫弟子。

　　他将女婴抱在怀中，伸手，摘去了那块黑布。

　　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澄澈纯净的眼睛。

　　见到宫鹤寻的瞬间，女婴瞬间止了哭，破涕为笑。

　　霎时，周围的风恍若停了，春暖花开。

　　宫鹤寻的心蓦地软了一块。

　　“天地之间光影变幻，唯有云层缥缈，如梦似幻，今后你便叫云渺吧。”

　　他将她带回了执剑峰。

　　却不是做一个洒扫弟子，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被扔在乱葬岗，云渺身上缠着亡魂怨气久久未能消散。

　　宫鹤寻亲手造了这竹屋。

　　竹子中空，能吸附怨灵邪祟，可庇佑云渺平安。

　　他在竹屋各处都布了阵法，护她周全，让她住的自在舒心。

　　还记得云渺刚搬过来时，宫鹤寻不放心，夜夜都来守着。

　　那时的他，明明满眼都是云渺。

　　心簌簌痛着，忽地被一道鹤鸣打断。

　　是慕清瑶养在此处的灵鹤，自此云渺便被赶走了。

　　是他亲手，将云渺赶走。

　　一同赶走的，还有从前那个满心是云渺的自己。

第14章

　　有了接班人后，掌门索性开始避世静修冲击天道，将所有大小事宜全权丢给了云渺。

　　云渺知晓，这是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告诉众人自己继任掌门的身份。

　　可每日处理着各个峰之间的要事，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她也从旁人口中听见过执剑峰的消息。

　　婚礼不了了之，宫鹤寻宣布闭关不出，似是道心受损。

　　玄机峰的弟子说着，与云渺玩笑。

　　“云渺师姐，听说执剑长老如此种种，可都是为了你，你可要去看看？”

　　云渺微微凝神：“不必。”

　　这是她的心里话。

　　在听见那么多那么复杂的琐事，云渺的第一反应只是感慨。

　　像是围观者看见一出闹剧的感慨。

　　啧啧两身，便转身离开，将刚才看见的一切抛之脑后。

　　过去的委屈，不甘，爱而不得，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事情仿若就这般消失了，云渺再没有执剑峰的消息。

　　仿若，此前从未有过什么渊源一般。

　　云渺接手后，掌门起先还来过问几次，见云渺处理的滴水不漏，索性彻底闭关了。

　　甚至将此次的宗门秘境都交给云渺。

　　秘境中资源富饶，奇株异草各种灵兽应有尽有，更有甚者，在其中找到过千年难遇的神兵。

　　无极宗的秘境五年一开放，各家弟子都翘首以盼。

　　而云渺也要随之进入。6

　　秘境结界打开当日，云渺在入口守着。

　　玄机峰、灵珠峰、龙鼎峰……

　　直到入口快要关闭，才看见执剑峰的人姗姗而来。

　　云渺抬了抬眼皮：“先来后到，秘境中的东西不剩多少了，下次莫要误了时辰，再白白浪费机缘。”

　　从前秘境开启都是云渺负责组织，这回没了她，执剑峰宛若一摊散沙。

　　云渺本是随口提醒，一旁扶桑却瞬间怒了。

　　“云渺，你有什么好狂的，不就是练了无情道吗？”

　　“你不过就是被师尊抛弃了才修的无情道，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可怜人——”

　　话没说完，扶桑便被一道大力打飞出去。

　　云渺连眼皮都没抬。

　　“无事喧哗，狂妄粗鄙，你便不用去了，去戒律堂静心吧。”

　　扶桑气不过，还想再争辩几分，云渺却再不看他一眼。

　　宫鹤寻姗姗而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却没有替扶桑求情：“有错该罚。”

　　云渺没再理会，又想起掌门嘱托。

　　“掌门预测秘境中有隐世大妖，命你与我同去捉拿。”

　　作为执剑长老，宫鹤寻的修为乃是最佳，两人合力不怕降服不了。

　　转身想进秘境，却又被宫鹤寻拉住。

　　宫鹤寻不看她，似是有意躲避着她的目光。

　　“你不必躲我，这些天我已想清楚了，若我对你是孽缘，那我便不会纠缠你。”

　　他还以为云渺是对他避之不及。

　　云渺静静望着他，还是点头应下：“好。”

　　她希望他能说到做到。

　　两人一前一后探寻着，却见面前众人聚集。

　　云渺上前：“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