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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昀看了她一眼，提起精神缓缓开口：“总体来看，是吉，她的手术会很顺利，但是却无法再回到从前，她身上的旧伤，可能会影响她接下来的一辈子。”

　　说完，赵志洲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拿出一看，是医院的电话！

　　赵志洲看向温昀。

　　“接。”温昀轻声开口。

　　赵志洲舒了口气，接起电话，医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程特助，手术今天下午就可以开始。”

第36章

　　闻言，赵志洲和温昀都松了口气。

　　温昀缓了缓，迈动脚步往外走。

　　赵志洲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闪过抹异样，下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先生！”

　　温昀驻足，却没有回头。

　　事到如今，赵志洲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打开关家的大门，能卜会算，还能推演未来，除了温崇光，他也不认识第二个。

　　“您要去哪？是去医院吗？”

　　赵志洲的语气焦急，快步追上来。

　　去哪儿这个问题，在算出结果的那刻，温崇光就有了答案。

　　他和关容儿情缘已断，他不该再留在山下。

　　他想师兄了，他应该回观里。

　　赵志洲或许是从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

　　她绞尽脑汁的劝说：“先生，关总一直在等您，您能不能……”

　　“赵志洲。”

　　温昀打断她，语气淡然：“我曾经也不信命，之前师兄算出我命中注定有一场浩大的情劫，甚至说明了，情劫就与关容儿有关。”

　　“可我还是不管不顾的下山，入赘关家。”

　　“为了这场豪赌，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说道这里，他眼里有氤氲的水雾闪过：“我算过了，我们情缘已断，再继续纠缠下去，只不过是害人害己。”

　　如果说，算卦之前，他还有留恋。

　　留恋关容儿的好，留恋过往的一切。

　　可算完之后，他就彻底断了这种想法。

　　他也没有第二条命陪着关容儿去找一个没有答案的未来。

　　赵志洲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昀已经做了决定，头也没回就往外走。

　　“可是！”

　　赵志洲不死心，还想再劝，“可是就算您要走，也要当面和关总道别啊，至少等她的手术成功……”

　　“她的手术注定会成功，我在不在没有什么影响。”

　　温昀语气平淡，真的像是已经放下了一切。

　　“那您就没有什么话要留给关总吗？她找了您那么久，她那么爱您！”

　　赵志洲的竭尽全力想要劝说他。

　　温昀沉默了瞬，抬手去接空中飘散的雪花。

　　雪花洁白美丽，但春季一来，就会融化。

　　再怎么美好的事务，再怎么都无法强留。

　　“告诉她善待关厌吧，孩子是我用命换来的，而且稚子何其无辜……”

　　他顿了顿：“关厌这个名字也不好，给他换个名字吧，别让他知道他的爸爸抛弃她，母亲也不爱他。”

　　赵志洲看着温昀，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昀看了眼天，淡淡开口：“不如就叫温竹沥。”

　　他说完，转身走进了雪中，渐渐消失不见。

　　赵志洲只能无奈叹息一声，回了医院。

　　如温昀所说，关容儿的手术十分顺利，只是膝盖上的伤以后再也好不了了，可能以后都要杵着拐杖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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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昀回到山上，第一件事就是洗手焚香，给祖师爷上香。

　　这一年来，如果不是天清观和师兄，他绝对活不到今天。

　　温昀点燃沉香，恭敬跪在地上，对着三清神像叩了三个首。

　　“祖师爷，弟子已经知错。”

　　“我已经和关容儿划清界限，以后都会专心修行……”

第37章

　　三清殿内，三清神像庄严肃穆。

　　温昀抬头再看时，恍然感觉从祖师爷的眼中看见了欣慰。

　　他呼吸微滞，按下心口情绪，虔诚上香。

　　这次的香，烟雾浓烈，青云直上。

　　温昀放下心，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也希望关容儿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刚默念完，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闻声回头，撞进玄机漆黑幽深的眼中。

　　她一头白色长发，和一身白色长袍，衬的眼睛宛若寒潭，整个人更加仙风道骨。

　　“回来了？”

　　玄机轻声问他：“心情好些了吗？”

　　心情？

　　提起这个，温昀才恍然想起，失去记忆这段时间来，才是他最快乐时候。

　　没有过往，没有羁绊，没有责任。

　　他虽然总觉得缺失了一块，总觉得空白。

　　但他是真正真正只为自己活了一回。

　　温昀垂眸，话里带了感激：“谢谢师兄。”

　　玄机淡淡盯着他看了一会，目光里像是藏了千言万语要说。

　　温昀也等着她问。

　　可玄机却只是揉了揉他的头，说：“不用总谢，师傅说过叫我照顾你，我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做到。”

　　玄机的掌心温暖干燥，像是有股暖意直直流进温昀的心底。

　　温昀兀的红了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休息吧，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玄机说着就收回了手，转身离开。

　　温昀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落在她发白的头发上，只觉得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尖锐的痛意钻心。

　　他还记得死时，师兄只是鬓角发白。

　　可再醒过来，师兄已经乌发尽白，一点黑色都看不见了。

　　温昀还记得自己失去记忆时问他：“师兄，你的白发是天生的吗？”

　　玄机忽然笑了笑，眼底满是宠溺：“是啊。”

　　温昀觉得奇怪：“那眉毛又为什么是黑色的？”

　　“大概白眉不好看吧，所以我把她染黑了。”

　　玄机难得说笑。

　　话说出口，温昀却没笑。

　　他认真的记了下来，还下山买了染发剂，想着把师兄的头发也染黑，有点这个年纪的人的朝气。

　　但现在，温昀捏紧了买来的染发剂，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送。

　　把他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师兄不知道付了多少心血。

　　这一辈子，他欠师兄的，怎么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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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昀纠结着，玄机却每日都是一样。

　　清早起来做早课，教导弟子，修行，开观。

　　善人上门时，认真解签，闲暇时整理观里的庶务。

　　三清观的一切都井井有条，连带着温昀的心都静了下来。

　　一直到年关，他都潜心修行，修行之外就煮茶观雪，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好像理他远去。

　　过年那天，难得晴天。

　　玄机免了所有弟子的修行，年幼的弟子在观中的院子里玩雪。

　　温昀跟着师兄包饺子。

　　玄机拿出一枚铜钱，包进饺子里，虔诚许愿：“希望天下众生，都能自得其乐。”

　　温昀一愣，忍不住问：“天下众生的愿望是不是太大了，师兄自己有没有愿望？”

　　“自己？”

　　玄机眼里闪过疑虑，却又很快消失。

　　她看着温昀，弯起唇角：“希望温昀平安喜乐，自由自在。”

第38章

　　玄机说完，又接着包饺子。

　　殿内忽然沉寂下来。

　　温昀倏然想起以前。

　　他下山入赘关容儿那年，师兄跪在三清神像面前，郑重祈求：“望祖师爷保佑崇光，幸福美满，平安喜乐。”

　　师兄送他下山时，轻声承诺：“崇光，无论如何，天清观都是你的家，师兄都是你的退路。”

　　他被关容儿背叛，情蛊发作的那年，也是师兄。

　　他的身形站在祖师爷面前。

　　“求祖师爷保佑崇光渡关顺利。”

　　从始至终，师兄的愿望核心就是——希望他过的好。

　　温昀心口微动，差点落下泪来。

　　他赶忙低头，和面的动作都用力了些：“那师兄没有关于自己的愿望吗？”

　　关于自己的愿望？

　　玄机其实不叫玄机，她是北京一个世家大族的嫡次子。

　　那个家族一直以来的规矩就是家里只能留下一个继承人。

　　所以玄机很小就被送到了天清观。

　　他成年时，自愿和家里断了关系。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下山娶妻，自愿承担起了三清观的重担，是以一直很孤独。

　　玄机想了又想，才说：“那就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们师兄弟，能够好好传承天清观，不然让它没落。”

　　温昀和面的动作一顿，郑重应声：“好。”

　　“我们一定会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会一直一直在一起，守护天清观。

　　玄机有些诧异的看向温昀，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回应。

　　温昀笑了笑，眼里盛满了碎光。

　　“好。”

　　玄机轻笑着，手中的饺子包的更加圆润饱满。

　　自从温崇光下山入赘关容儿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晚上，玄机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些烟花出来，分给年幼的弟子。

　　弟子们嬉笑打闹，暖意升腾。

　　温昀坐在一旁看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