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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几个世家小姐互相挽着手从帷幔里走出来，意外撞上了几个刚走进来的男子。

　　为首的那个，傅青砚半眯着眼瞧着，竟觉得有一丝熟悉。

　　沈娴月也没料到，自己能在这里遇到江亦。

　　江亦是土生土长的九州城人，又没什么远大的抱负，来书院也只是为了修炼心性。

　　两人的交际也只是在后来自己也跟着掌院打下手才稍微多了些。

　　今年好不容易，掌院应允放人。

　　结了业后，便听同窗们说他准备回家继承家业去了。

　　此时，怎么回出现在这里？

　　江亦同行之人，一眼就看出来自己的友人一瞬间提起的精神，戏谑的来回打量着两人。

　　纵使天真烂漫的顾朝歌也看出来了些许不对，好奇的探头想要瞧出个所以然。

　　沈娴月站在栏杆旁，微凉的风吹起她的衣角，衣袂翻飞间，也未曾隔绝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认识傅青砚这么多年，她未曾转头，便确定了那目光的主人。

　　她神色平常的看向江亦：“你怎么突然来上京了？”

　　江亦微挑了挑眉斜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家里非逼着我也上京面圣，索性就借此和友人来玩玩。”

　　还在好奇看着的顾朝歌突然被身后的人拉的趔趄了一下，刚要质问便被其他的人哄着去一旁玩了。

　　倒是衬得沈娴月和江亦两人相顾无言。

　　没想到，五年的时间仍然没有磨灭掉江亦身上的少年气息，只不过片刻，他就重新找到了话头。

　　“你呢？面圣后想好了吗？真的要去九州驻守边境？”

　　“嗯，那里有我未完成的夙愿。”

　　江亦迟疑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既如此，我也还是回九州吧。”

　　“啊？”

　　沈娴月没太听明白他的话。

　　“没什么，”江亦笑了笑，忙转移话题，指向一旁吵闹的众人。

　　“不如，拼个桌？”

　　等到一众人散场，已经是亥时三刻。

　　沈娴月半拥着偷抿了一口酒，此时醉醺醺的顾朝歌，头疼的往外走。

　　见状，傅青砚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匆匆跨过长廊，朝两人走去。

　　“娴月，时间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下意识地长辈命令口吻惹得沈娴月皱起眉。

　　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她轻声道：“不牢小舅费心，我刚才已经央了小二，此刻马车已经停在外面。”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人离开。

　　只是，她刚打算将顾朝歌扶上马车，身后却传来江亦低沉悦耳的嗓音：“沈师妹，我刚来上京，人生地不熟的，这个点也找不到马车了，能麻烦你顺路捎我一程吗？”

　　沈娴月朝他身后看去，他的那群友人早就不见了踪影，此刻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台阶上。

　　毕竟是自己同窗数载的师兄，也不好真的将人扔在此处，沈娴月略微思索了下，刚想开口答应。

　　“江公子且慢，即是娴月同窗，哪有怠慢之礼，我这就安排马车送你。”傅青砚跟着从里面出来。

　　江亦的表情僵在脸上，一动不动的固执的等着沈娴月的回答。

　　她越过江亦，看了傅青砚一眼：“师兄，我们走吧。”

　　江亦闻言，眉眼瞬间又张扬开来，但又害怕他人妄言，颇有分寸的与车夫同坐在帘外。

　　傅青砚的脸色难看，声音暗哑道：“娴月，夜深了，你该回家了，他们我自会...”

　　“小舅，”沈娴月冷声打断，“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需要你费心的孩子，别再用从前那套说辞来禁锢我的自由。”

　　“禁锢你？娴月，我难道不是在关心你吗？”傅青砚忍不住扬高了声调，“再者说，如今连你也看不懂我的心吗？你还觉得我只是想做你的小舅吗？”

　　一旁的江亦盯着两人拉扯着的衣袖，下颚线条紧缩，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

　　“我不懂，也不想懂。”说着，沈娴月一把甩开了傅青砚的手，快速的钻进了马车里，扬长而去。

　　江亦住的客栈隔了两条街便到了，见人跳下马车，沈娴月急着送顾朝歌，撩开帘子想打个招呼便走。

　　却听到往日总是透着慵懒随性的嗓音此刻透着莫名的缱绻：

　　“沈娴月，”

　　头一次被江亦连名带姓的叫，沈娴月感到些许的不适，她不自然的出声：“怎么？可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停顿了片刻，说出的话像是透过夜色飘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吗？”

　　不等她回答，他又接着道：“是因为你。”

第十九章

　　“我本来是想在九州等你，可我怕，我怕你回了上京，见到亲人，便不想再离开，所以我来了。”

　　他看着眼前少女错愕的目光，生平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谨慎的往前迈了一步：“有些话埋在心里太久，我顾不得许多，只想说给你听。”

　　“你还记得这个吗？”他说着，摊开紧握的掌心，将手里的一只小巧玲珑的木雕展露出来。

　　沈娴月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是...阿娘的雕像！与此同时，一段尘封在往事里的记忆雀然涌现在她的脑海。

　　原来，她和江亦竟是自小相识，在十二年前，她还没来上京之前。

　　江亦嗓音微沉，凝视着手里那只微微有些褪色的木雕，认真道：“我不知道分别后的这几年你都发生了什么，但也明白如今你的心里没有这些情情爱爱。也许我现在要说的话在你看来很突然，可确实我压在心底很久的。”

　　“沈娴月，我心悦你。”

　　她的眼眸倏然扩张，诧异之色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沈娴月忍不住失声问：“你心悦我？”

　　还没等到人回答，她的余光扫过一旁趴着睡的安详的顾朝歌，又看着周围寂静的街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时辰，这个场景，师兄，你觉得说这些合适吗？”

　　往日肆意张扬的少年，此刻眉眼之间全是窘迫。她本不该笑的，可却怎么也忍不住。

　　江亦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她没拒绝。

　　思及此，江亦迟疑半响，斟字酌句地开口：“本来我也没打算如此草率，可是今天见到你小...他，我意识到时间不等人，有些话现在不说，我怕会来不及。娴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并不一定要个结果。”

　　“若你愿意，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知己，一点点了解对方。”

　　看着眼前的江亦，沈娴月仿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执着的，不停追随傅青砚的自己。

　　她突然想起来，其实一开始的江亦对自己和对他人并无什么不同，只是有一天，他意外听见自己和掌院谈起阿娘。

　　此后，总会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后来，随着年岁见长，那眼神慢慢变了情意。

　　她不是没看出来，却下意识选择了逃避。她知道一个人的情意有多重，所以她负担不起，不过，看着眼前的人认真的神色，她竟不忍心开口说出一句拒绝。

　　“江亦，这么多年，你没想过放弃吗？”

　　“放弃？”他轻笑了一声，“怎么没想过。随着时间渐长，我察觉你对我越来越生疏，实在无望的时候，我当然想过放弃。可却总是再又看到你时，情不自禁的动心。”

　　“次数多了，我便知道，这一生自己大概是非你不可了。所以，就坚持到了如今。”

　　“娴月，我不求你能此刻答应，但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以守在你身边的机会？”

　　江亦的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眼底浓厚的情意甚至没有丝毫的遮掩，如江水般朝她汹涌而来。

　　直将她的心口烫的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说没有感觉是假的，看着有个人如从前的自己那般，像是守着傅青砚那样守着自己，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

　　看着此刻的江亦，她好像又看到了曾经那个痴情一片，却遭人排斥的自己。她做不到像傅青砚那般绝情，将一个人这般真挚的心践踏在泥泞里。

　　况且，她的心告诉她，自己并不排斥江亦的接触，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好。”她哑声道。

　　像是没听到般，江亦麻木的枯站在原地，一双墨玉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娴月。

　　突然，一声娇笑声从她的背后传来，顾朝歌伸出手扒拉着窗边。

　　因为醉意吐字不清道：“你也太笨了吧？阿月都说好了！你是...”

　　正说着，她的嘴便被一旁的沈娴月捂上。

　　她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刚打算抬头看向江亦，便听到他失神低呼。

　　“同意了？”才反应过来的江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