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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轰”的一声。

　　苏语然脑中一片空白。

　　挂断电话后，她猛力拍门，保镖们却不为所动。

　　最后，她扛了把椅子砸碎玻璃，跳窗逃离。

　　医院。

　　苏语然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太平间，那里面的寒气好像要刺痛骨髓。

　　苏语然看着孤零零躺在那里小小的小安，心口一窒，几乎要站不稳。

　　她双腿发颤，一步步挪上前，指尖颤着抚摸小安瘦削惨白的脸，声声泣血：

　　“小安，小安，妈妈来了......”

　　一旁的护士轻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地说：“这孩子到最后都在喊着爸爸妈妈......”

　　苏语然情绪刹那间崩溃，泪水沾湿了满面，紧紧拉着小安冰凉的手贴在脸颊上。

　　“小安......我的小安......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来晚了......”

　　她一声一声的低唤着小安，可床上的人丝毫没有回应。

　　良久，苏语然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

　　商场专柜。

　　“小姐，您这枚婚戒折现顶多8万。”珠宝服务人员报出了价格。

　　一个墓地得10万，这钱不够！

　　苏语然灰败的目光，划过一丝波澜，手紧攥着：“我想买个墓地，能不能......”

　　话没说完，却听到了江燕的话清晰地落在耳畔。

　　“阿渊，明年是我的本命年，给我买这个蛇造型的钻戒好不好？价格18.8万也很吉利呢！”

　　“嗯，包起来。”

　　霍景渊心不在焉地回道，看也没看一眼。

　　商场播放着迎接春节的喜庆音乐，听得他莫名烦躁。

　　他随手丢了一张黑卡给江燕，去了吸烟专区。

　　江燕早看到了苏语然，等霍景渊离开后，施施然地走到苏语然身边，勾着唇笑。

　　“卖婚戒？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会死，是因为阿渊让他给我捐骨髓呢！”

　　苏语然死灰的神色，猛然一震，双眸死死盯着江燕，一字一句如含着冰碴。

　　“你在说什么？不可能，霍景渊不会这么做的！”

　　江燕早有准备，拿出手机，点开照片给她看。

　　苏语然颤着手接过手机，却见小安手术家属签字栏，看到了霍景渊的名字。

　　她身形一晃，险些站不稳。

　　江燕正想讽刺几句，忽地换了副表情，泫然若泣道：

　　“姐姐，我和阿渊会记着小安的好！以后我们生了孩子，一定会带他去祭拜小安。”

　　苏语然猛地看向她，巨大的痛和恨瞬间充斥了胸腔。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就不会死！

　　“江燕你这个贱人，你去死！”

　　苏语然一把掐住江燕的脖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这个女人，给自己的孩子赔命。

　　霍景渊冲过来，嗓音透着寒意：“苏语然快放手！”

　　苏语然扭头看着霍景渊铁青的脸，眼眶霎时红了，颤声开口：

　　“霍景渊，你害死了小安！我和他永远不会原谅你！”

　　霍景渊愣住了，心口颤了下，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语然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着泪花，艰难出声：

　　“小安走的时候都在喊爸爸......霍景渊，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你如果对我和小安还有一丝良知的话，送一块墓地给我们吧！”

　　苏语然眼眶通红，声音破碎到几乎绝望。

　　江燕忽然哭的梨花带雨：“阿渊，我好害怕，快救我......”

　　眼看她们半个身子探出了栏杆，霍景渊深吸了口气，开口时都有几分颤音：

　　“苏语然，你快过来，这里面有误会，我从没害过小安！”

　　他的这番话，在苏语然听来只是为了救江燕的说辞，心口明明早已痛得发麻，此刻依然揪着疼。

　　她早该看透了的，霍景渊能为了江燕，绝情到对小安下手，怎么会对他们有一丝情意？

　　神思恍惚间，她的目光落在商场红色喜庆挂饰上，透过落地窗，遥望到远方。

　　万家灯火，没有了小安，她的家也没了.......

　　倏地，“哗啦”一声，栏杆玻璃成了碎片。

　　江燕吓得尖叫，立即死死抱住冲过来的霍景渊。

　　苏语然身子瞬时滑出了围栏，看着两人相拥的身影，凄然一笑。

　　“霍景渊，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爱上了你。”

　　“苏语然！”霍景渊歇斯底里大喊。

　　他猛地推开怀中的江燕，疯了般扑上去，不顾一切探出身去抓住苏语然的衣角。

　　却只撕掉了一块布料，眼睁睁地看着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直直坠下楼。

　　“砰”地一声响，地上炸出了一朵血花，与漫天飞舞的喜庆红色挂饰，融为了一体。

第十章

　　那道震慑人心的声响，如一声惊雷在霍景渊他脑中轰然炸开。

　　顾客的惊恐声此起彼伏，可世界在霍景渊面前却消了音。

　　地上的那摊血红，瞬间染红了他的双眸，他跌跌撞撞狂奔下楼。

　　楼下很快拉了警戒线，他慌张地朝血泊中的苏语然跑去。

　　向来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竟然全身都在发颤。

　　他抬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越来越近时，全身好似被抽空了力气，双膝一软径直跪在了地上。

　　他猩红着眼，一步两步，跪爬着向前......

　　终于靠近了苏语然，霍景渊抖着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声线发颤：“小语，求求你，别睡......”

　　苏语然勉力睁开眼，唇瓣翕动几下，血水从嘴中流了出来，含糊不清道：

　　“小安，是你的孩子......我和小安不会原谅你......”

　　话落，她垂落在地上的手软了下去。

　　霍景渊瞳孔一震，泪水涌现，悲戚地喊了声“苏语然”，俯身想要抱起人。

　　江燕哭哭啼啼地扑上前，“姐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时，霍景渊抬头，冷戾喝道：“滚！”

　　那猩红冰冷的视线，把假意哭的江燕骇住了。

　　而其他路人纷纷被吓得退后几步，霍景渊周围原本没有人，现在更是空出了一大片。

　　医院急诊室。

　　半个小时后，急诊上的灯灭了。

　　霍景渊骤然看向抢救室的门，心中倏地“咯噔”一下。

　　医生从抢救室走出，面色沉重。

　　霍景渊立即起身快步走过去，声音沙哑：“怎么样？”

　　“霍总，请节哀！太太失血过多，而且之前脑袋受过伤，我们尽力了。”

　　霍景渊如遭雷击，面上瞬间失了血色，“她脑袋什么时候受过伤？”

　　话一出口，他想到了那天楼梯间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苏语然跌倒在地，身上是有伤口的，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失焦。

　　可当时的他却视而不见，甚至晚上还强迫了她。

　　匆匆赶来的谢辞，看着眼前男人悲戚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苏小姐，没有痛觉，受了伤自己也不一定能知道！”

　　“轰”一声，霍景渊满脑子只有那句“没有痛觉”。

　　他瞳孔一震，唇瓣颤动几下，艰涩出声：“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辞面无表情道：“跨年霍，你向全国昭告你爱江燕的那晚。”

　　霍景渊身形一晃，双膝瞬时瘫软在地。

　　过往的记忆，瞬间充斥了大脑。

　　会所那晚，苏语然整整跪了三小时面不改色，是因为没有痛觉吗？

　　“咕噜”声传来，护士将苏语然从抢救室推了出来，她的身上已经盖上了白布。

　　霍景渊猛然抬头，突然间是那样的害怕。

　　他缩在墙角边，可是却没有一丝勇气上前揭开那层白布。

　　他爱的一直都是苏语然，那些女人只是他请回来逢场做戏的，从没碰过她们。

　　他只是恨苏语然背叛了她，那孩子他......

　　倏地，想到了苏语然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霍景渊猛地抬头看向谢辞：

　　“小安的手术是怎么回事？苏语然说我害死了小安，可我没对他做过什么！”

　　谢辞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他：

　　“小安捐献骨髓的手术，确实有你的签字。”

第十一章

　　霍景渊眸色瞬间冰冷，竟有人胆大包天到算计他。

　　“小安，是你的孩子......我和小安不会原谅你......”

　　苏语然临终前说的话，再次回旋在耳畔。

　　小安，会不会其实就是他的孩子？

　　如果，苏语然从没骗过他？

　　他心底蓦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不安，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倏地，他面色痛苦地按住胸口，“扑哧”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霍景渊好似恢复了正常，全程亲自操办苏语然和小安的葬礼。

　　短短几天，他的身形瘦削了不少，神色很是疲惫，定制的西装如今穿在身上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