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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贺坤淮忽然想起姜清冉回来后第一次住院时的场景。

那时，姜清冉在雪白的枕头和被褥中睡了许久。

她睡了多久，贺坤淮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多久。

当时，他分明有那么多的爱怜，那么多的疼惜。

贺坤淮记得那时玻璃窗上起了层薄薄的水汽。

从噩梦中惊醒的姜清冉忽然温柔一笑。

“三哥，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雪天。”

想到这里，贺坤淮苦笑。

他多想穿越时空回到那天，把姜清冉紧紧抱在怀里。

告诉她：“我记得，当然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他看向窗外，今夜的京市，依旧在下雪。

“贺少，车已经到了停车场，姜家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去看看。”

李特助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通话一直都没有挂断。

最后，贺坤淮还是去了西山疗养院。

只是tຊ刚走到病房，姜语诗就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她涕泪横流。

“三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姜语诗这句声泪俱下的质问令贺坤淮感到十分耳熟。

在忽明忽暗的梦里，瘦骨梭棱的姜清冉曾经也这么质问过他。

“三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当时的姜清冉哭了吗？流泪了吗？

没有。

贺坤淮在恍惚的这几秒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时隔七年在监狱门口的第一面到在姜家的最后一面。

姜清冉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语诗。”

贺坤淮垂眼看向仅仅一夜之间就憔悴得面无人色的姜语诗。

他嘴角弯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我还没有开始对你做什么。”

简短的一句话让姜语诗如坠冰窖，顿时停止哭泣。

“三哥……”她战战兢兢抬起一双泪眼。

“语诗，我让李特助去查了姜清冉这七年在赤松监狱的医疗记录，我还得到许多据说是‘我’的命令，比如毁掉姜清冉的脸，又或者不知不觉让她死在禁闭室之类的地方。”

贺坤淮静静地同姜语诗对视：“这些事也是你做的吗？”

姜语诗咬着发颤的牙关，缓缓、缓缓地挤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个字，贺坤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总算想明白姜清冉为什么会时不时忽然露出那样的反应。

是害怕再次经受暴力吗？

因为这七年所有殴打她、欺辱她的女囚都会说：“外面有人想让你死。”

“三哥，我会改的，姜清冉在哪里，我向姜清冉跪下来赔罪好不好？”

姜语诗看着贺坤淮愈来愈冰冷的脸色，不禁双十合十着求饶。

跪下来赔罪？

跪下来赔罪有什么用？清冉现在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对她的伤害，谁也弥补不了。

贺坤淮忽然弯唇一笑，心底、喉头都苦不堪言。

他的心痛得厉害，恨不得穿越时空杀死当时七年前鬼迷心窍的自己。

“三哥？”

见贺坤淮一直不说话，姜语诗愈发忐忑害怕。

“语诗，你的罪，你要慢慢赎。”

第18章

这时，姜父姜母、妹妹姜月桥都来了。

看着昔日最疼爱的女儿一副涕泪横流的样子，姜母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昨天姜月桥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姜母几度昏厥，戒烟十几年的姜父也坐在一旁神色颓败地抽起了烟。

“语诗，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所有人在得知真相后都会问姜语诗这三个字。

为什么？

明明已经得到许多姜清冉没有的了不是吗？

姜语诗沉默了一瞬。

她看向姜母姜父，还有姜月桥。

姜语诗忽然惨然一笑：“十几年养育爱护又怎样？她才是和你们有血缘关系的。”

这么多年，困着她的就是‘血缘’两个字。

有些东西就是血缘里与生俱来的，而血缘是最不可能打败的。

“你糊涂啊。”姜母捶着胸口：“糊涂的又何止是你！”

“错了，我们都错了……”

事已至此，姜母已经心如死水。

她看向贺坤淮：“那她呢？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找找她？”

姜母捶着胸口，悔恨和痛苦凌迟着她。

姜父和姜月桥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显然也都是夜不能寐。

“那是我的女儿啊，我的亲生女儿，我竟然把她逼走了，她会对我多失望，她会多恨我？明明我生下她时，是那么珍爱，她走丢时，我恨不得去死。”

“我为什么会这么对她，我真不是人，我不配做妈。”

姜母泣不成声。

姜父扶着她，只是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

“坤淮，我和月桥已经动用姜氏所有的关系去找清冉了，我知道你也很着急，你也在找她，算我请求你、拜托你，如果有消息了，能告诉我一声吗？”

说着，姜父就要鞠躬。

贺坤淮拦住了他：“伯父，找清冉是我应该做的。”

“好好，麻烦你，有消息务必通知姜家一声，我们欠她的总要还的，不管她接不接受，原不原谅，我们总要还的……”

姜母喃喃。

由始至终，姜父姜母都没有再看姜语诗一眼。

“坤淮哥，我们姜家的意思是做错的事人总要受到惩罚。”

姜月桥扶着几乎瘫软的姜母，眼睛依旧通红。

“姜语诗自作孽不可活，按法律来吧。”

这时，姜语诗终于按耐不住。

她大喊。

“不！爸妈，小妹！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姓姜啊，我是你们的家人啊，这二十几年，你们难道不爱我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三哥，三哥，我求求你，我愿意给姜清冉道歉，下跪磕头我都可以。”

姜语诗形象全无。

她跪着去够贺坤淮的裤脚。

可贺坤淮无情地后退了一步。

姜语诗又想去拉姜父姜母，可他们也后退了。

连最心软的姜母这次都没有动摇。

她看着这个疼爱了二十几年的‘养女’，失望透顶。

“语诗，你现在求谁都没有用，人在做天在看。”

“你享受了这么多年清冉的人生，现在是时候还给她了。”

“我们谁都不会再放任你，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19章

什么意思？

听到这句话的姜语诗脑中一片空白，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月桥、妈妈！”

姜语诗向姜家人扑过去，企图握住其中一个人的手。

可惜，落空。

姜月桥搀扶着姜母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不能去坐牢？我凭什么去坐牢？”

姜语诗止不住地摇头，乞求的目光投向姜父：“爸！你说句话呀，爸爸。”

从前姜父最宠爱自己了，只要撒撒娇掉几颗眼泪没什么不答应的。

“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