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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欣墓碑上甜甜的笑容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突然的，没来由的，沈淮序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戳破了一个大洞，往外漏着风。

沈淮序抬眼看着这处墓地，抿紧了唇。

显然的，这里已经被人祭拜过了。

那个祭拜的人是谁，可想而知。

沈淮序用低哑的声音说：“小欣，爸爸来看你了。”

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淌下，这一刻的他毫无形象，只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

漫天水雾中，沈淮序忽然觉得有一种后悔的感觉漫上心头，快要将他击垮。

沈淮序木然地站着，看着墓碑上小欣的笑容，心里涌上一丝自责，他对不起这个孩子。

自从沈欣出生以后，他没有尽到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甚至缺席了孩子的成长。

沈淮序在漫天雨雾中，跪下来给小欣磕了几个头。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喃喃：“小欣，是爸爸对不起你。”

他祭拜以后，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山。

沈淮序浑身已经湿透，可他却恍若无所觉察。

他径直开车回了酒店。

推开门，雨水顺着衣服滴落在木质地板上，留下蜿蜒的水渍。

门外还打着雷，雷鸣声阵阵。

沈淮序洗澡出来，跌撞着睡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雷声，他的眸光一顿。

莫名的，他想起温念初很害怕打雷。

很多年前，他还在加班的时侯，接到了温念初的电话。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坚强到没边的女人，在电话里颤抖着声音说，她很害怕。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

沈淮序深吸一口气，接听了苏月瑶的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里她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小淮，打雷了，我很怕……”

莫名的，这句话和脑海里温念初的声音竟在这一刻重合了。

“沈淮序，打雷了……我好害怕，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第十六章

回忆里的温念初红着眼，伸出手臂作出拥抱的姿势。

沈淮序不受控制般伸出手，却只能抓到一片虚无。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鼻尖的酸涩。

这一次，沈淮序睡得很早，他做了一个梦。

沈淮序回到了大学校园。

他怔怔地站在女生寝室楼下，漫天雪花簌簌而落。

沈淮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快步朝着刚走出宿舍扎着马尾的温念初走去。

他看见自己打开了保温盒，捧到了温念初的面前。

沈淮序听见了温念初略带埋怨的声音：“这么冷的天，你干嘛还给我送粥啊？”

他看见那时候青涩的自己笑了笑，眼神宠溺：“这粥喝了对身体好。”

沈淮序想要叫住他们，可两个人回头看着自己，渐渐消失……

他从梦境中惊醒，可周围空荡荡的房间却没有一个人。

沈淮序看着看着，眼睛却红了一圈。

那时的自己和温念初多好，两个人都为了对方好。

而现在为什么走到这样的地步了呢？

窗外的雨水打在窗户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四周静悄悄的，但沈淮序的心却乱了。

另一边。

温念初没带多少东西，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海浪沙滩，忽然说：“谢谢你，顾旭。”

即便过了这么久，他依旧没变，还和过去一样，能感知她心底的悲伤难过。

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刻，陪在她身边，无论怎样，都需要感谢。

顾旭紧握着方向盘，心底漫上悲哀。

这样客气的语气……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说：“没事。”

酒店。

温念初看着帮她把行李箱拿出的顾旭，深吸一口气：“谢谢，我可以自己上去了。”

顾旭见她固执，也没有再劝。

温念初好不容易才收拾好公寓里的东西，她坐在书桌上前，摩挲着手中仅剩的小欣的照片，眼底漫上悲哀。

她永远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女儿最后一面。

无声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

忽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温念初仓促间抹了抹眼泪，她看了一眼手机，看着上面闪烁着的熟悉号码，抿紧了唇。

她深知自己永远不会原谅他，也知道沈淮序会不断寻找她。

可没想过，自己隐藏了所有联系方式，沈淮序还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她。

温念初握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接听了电话。

还不等他说话，她率先开了口：“沈淮序，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温念初说完以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沈淮序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心底莫名揪紧。

他起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对面加拿大街头亮起的灯有些出神。

耳畔好像听见了那日温念初的话，他抿紧了唇，将电话打给了助理。

“朱总的会议不用再推迟了，我明天回国。”

他深知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温念初不是他养得那些金丝雀，她有自己的能力和手段。

至少他知道她现在在加拿大，可温念初不想见他。

如果知道他也在温哥华，那么她一定一定会再度离开，躲他躲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

那一定，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状况。

树叶沙沙作响，脚下是加拿大夜晚冰冷的土地。

沈淮序的背脊倨傲笔直，双唇痛楚得没有血色。

良久，才再度开口：“帮我查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侦探低声应下。

挂断电话后，沈淮序眺望着远处的景色，目光却好像没有焦点。

漫天白色的夜雾里，他的背影漆黑忧伤，仿佛随时会消散……

第十七章

这时，电话响起，苏月瑶的电话打来。

“小淮，你已经好久都没有联系我了……”

沈淮序抿唇不语。

苏月瑶继续道：“我明天出院，你也不来接我吗？”

沈淮序按了按眉心，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笼罩在心头。

苏月瑶回国后，他确实惊喜，却并没有想要为了她离开温念初的心。

在他心中，苏月瑶早已是过去式，而温念初才是他现在和未来最爱的人。

所以当苏月瑶来找他时，他并不意外，也并无欣喜。

可当她梨花带雨地在他面前落泪，哭着说她出国的前一晚，她有了孩子。

她一个人在国外艰难求生，知道单亲母亲的不容易，却从未想过放弃这个孩子，只因这个孩子是他的延续，她爱他，从未有一刻不爱他。

那一刻，他动摇了。

没有人会在那样浓烈的爱意面前不动摇，于是苏月瑶成了他很多次的例外。

他知道他这是背叛，可面对苏月瑶时总忍不住想要多补偿她一点，再多一点。

这是爱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苏月瑶身上有他的愧疚和责任。

但他从未想过这份愧疚与责任会成为分开他和温念初的枷锁。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宁愿让愧疚的枷锁束缚他一生，也不愿意让温念初离开他一天。

话筒中苏月瑶不安的声音传来：“小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