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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了一眼脚边脏污的女人，一皮鞋踢开她的手掌，满是不屑。

　　“一看就是得病的，滚！”

　　奚沐颜屈辱的流下眼泪，一滴滴雨水从天空落下，模糊了她的视线，浑身冰冷的看着他们挖出父亲的骨灰盒，悲痛欲绝。

　　这时，男人的电话响起，他听了一会，就把手机放在虚弱喘息的奚沐颜面前。

　　莫初怜的嗓音从里面传出，语气满是怜悯。

　　“我帮你求情了，只要把俞天哥哥的离婚协议书签字还给他，就放过你父亲。”

　　奚沐颜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确认是靳俞天的独属号码，特殊的六位数是他的标识。

　　明明是夏天，她却觉得刺骨的寒意一寸寸渗进她的骨髓。

　　她彻底心死，“我知道了。”

　　莫初怜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还传来靳俞天淡然的嗓音：“她接受了吗？”

　　她心中一跳，故意说给电话那头的奚沐颜听。

　　“是的。”

　　“叫奚沐颜去认领黎玉芳的遗体。”

　　黎玉芳是母亲的名字......

　　瓢泼大雨也冲刷不了她心中的绝望和悲哀。

　　她没遵守与父亲的约定，她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了......

第七章

　　奚沐颜被监督着认领母亲的遗体。

　　她还填写了一份无偿捐献协议书，在捐献遗体上签了她的名字。

　　燃烧的炉火倒映在她瞳孔里，也看不出一点生的希望。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抱着父亲的骨灰，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她往前走。

　　进门时，一直紧跟她的男人抢过骨灰盒，冷漠道。

　　“离婚协议书签字拿出来，才会还你。”

　　奚沐颜踉跄两步，没有跟他争论，一心只想拿回父亲的骨灰盒。

　　她推开房门，打开了上锁的抽屉，用力拉开。

　　第一眼就是放在最上方的结婚照，奚沐颜幸福的笑着看镜头，靳俞天侧头轻吻她的发梢，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自然合拍。

　　照片微微反光折射出奚沐颜死寂的双眼，眼中的爱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一片荒芜。

　　她把结婚照随手丢进垃圾桶，包括抽屉里与靳俞天有关的所有一切。

　　最后只剩下压在最底下泛黄的离婚协议书，下面还写着男人的名字和印章。

　　奚沐颜把它拿出来，抽出一支笔在空白的女方上一笔一划签下她的名字。

　　从此以后，她与靳俞天再也不是夫妻。

　　她也不再爱他。

　　温热的液体掉在纸面上，奚沐颜面无表情擦掉水渍，咬破拇指，盖上血印章。

　　结束一切，她起身去找男人换父亲的骨灰，却还是遭到拒绝。

　　“靳总在楼下等你，说了要交给他才算交易结束。”

　　奚沐颜颤抖着手，看着楼下靠边的黑车，木然点头。

　　下楼走到路边，她看到黑车里莫初怜转头看了她一眼，转身亲吻男人的侧脸也没有他被推开，靳俞天的洁癖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攥紧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本该死寂的心却还是引起阵阵疼痛。

　　靳俞天看着奚沐颜，伸手拿出一张黑卡。

　　“补偿你母亲的钱。”

　　他的话才说完，奚沐颜就递上了离婚协议书，沙哑道。

　　“我不要你的钱......以后我不会纠缠你了，我们离婚。”

　　他眉头重重一跳，拿着黑卡的手握紧，原本对奚沐颜的那点愧意顷刻消散，翻滚的烦闷和不安让他语气变得极差。

　　“怎么，嫌钱少了？你以为你值多少钱？”

　　奚沐颜一心只牵挂着父亲的骨灰盒，惨笑道：“靳总，我确实不值钱......你放过我好不好？”

　　靳俞天看她心死的模样只觉得一阵憋闷，扯过她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才盯着她紧缩的瞳孔冷漠道。

　　“休想，你以为莫初怜还活着就结束了吗？你欠我的东西这辈子都还不清！”

　　散落的碎片掉在积水的地上，奚沐颜扑在地上都捡不起来。

　　她颤抖着抓起模糊不清的纸屑，慌乱和绝望占据她的大脑，只要一想到父亲的骨灰不会还给她就临近崩溃。

　　她的身影摇摇欲坠，又听见靳俞天如同恶鬼般的宣判：“交易取消，我们没得谈。”

　　不......不！

　　奚沐颜的思绪一片混乱，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咳嗽着呕出一口黑血，再次抬起头却看到楼上的人掀开骨灰盒，往下一倒。

　　“轰隆——”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雪白的细尘从在空中洒落，奚沐颜悲痛欲绝的开口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

　　靳俞天听到她绝望的声音，向着车门的脚步一顿，终究没有回头。

　　......

　　车上，靳俞天没有离开。

　　奚沐颜最后那声痛苦的哀鸣不停扰乱他的心神，莫名的不安在心中翻滚，好像有什么就要脱离他的掌控彻底崩塌。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连带风声都凄厉起来。

　　尖锐的手机铃声在车中响起，打破了沉闷的氛围。

　　靳俞天皱起眉看着奚沐颜的来电，莫名地焦躁让他迟疑一会才按下接通。

　　“说。”

　　奚沐颜嘶哑的嗓音混着风声在另一头有些模糊不清。

　　“......靳俞天......”

　　“你说的没错......当初那个死掉的人，就应该是我。”

　　靳俞天心口一窒，猛地回头却找不到站在路边那抹消瘦的身影，他奔进雨中对着手机厉声道：“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无尽的雨水把他的视线都打的模糊，却在一道惊雷中看到天台上站着奚沐颜瘦弱的身影。

　　她说：“祝你幸福。”

　　靳俞天的面容第一次变得那样慌乱，阵阵心慌让他拿起手机颤声低吼。

　　“奚沐颜，我不准......”你死。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抹娇小的身影随风而落。

　　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第八章

　　“奚沐颜，我不准......”

　　他的话戛然而止，那抹娇小的身影随风而落。

　　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粘稠的猩红液体在她身下流淌，顺着雨水向外蔓延，把男人的鞋底染上污浊的颜色。

　　靳俞天呼吸一滞，手机掉在水洼里也没有听见，像失去了听觉，目光静止在她脏污的衣角。

　　“啊——”

　　有人听到动静看过来，尖叫的声音像是打破了什么，让男人的身影一晃。

　　奚沐颜的身影渐渐被人群包围，像一场黑白默剧，有人惊讶有人害怕。

　　不变的只有奚沐颜的面容，是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恐惧，安宁得像是得到了解脱。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靳俞天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刺激，猛地推开人群按住奚沐颜的双肩想要叫醒她。

　　“不许睡，我说不准你听到没有！”

　　冰冷的触感顺着手心蔓延往上，一直侵入靳俞天的心中，冷得可怕，仿佛连他的呼吸都要冻结一样。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在天空，奚沐颜平和的面容安睡，鼻腔流下的血水不断被雨水冲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只有离她最近的靳俞天才知道，怀中的人究竟有多轻，体温有多冰。

　　这道亮光，让人们看清了自杀女人的脸。

　　“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好像是之前那个坐牢上新闻的影后吧。”

　　“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了？”

　　“这应该叫罪有应得！”

　　“可是莫家小花不是还活着吗？”

　　“让让！”

　　“救护车来了，其他人让开！”

　　人们的猜忌和冷漠在这场雨里展现得淋漓尽致，靳俞天看着奚沐颜被抬上救护车，他正要跟着上车时，身后传来莫初怜忍无可忍的叫声。

　　“俞天哥哥！”

　　她举着伞放在靳俞天头上关切的说：“你衣服都湿了，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靳俞天握紧了沾血的手心，不管不顾要上前时，手上一热。

　　莫初怜拉住他的手，忍耐着冰冷粘腻的恶心感，语气温柔道。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也不能疏忽了身体......”

　　话才说了一半，她瞪大眼睛看着男人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得不像他。

　　“抱歉，这次我不能走。”

　　莫初怜沉下脸看着他走进雨中上了车，不管不顾把她留在原地。

　　她拿出纸巾一寸寸擦干手中的污渍，心中莫名地不安却在蔓延。

　　如果可以，她才是最不愿意奚沐颜死了的人。

　　死人是活人永远比不过的存在，这点她比谁都清楚。

　　......

　　医院抢救室的红灯静静的亮着。

　　靳俞天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断回放奚沐颜站在楼顶摇摇欲坠的画面，他的心都停跳一拍。

　　太快了，事情发生的太快。

　　快到靳俞天觉得这些事不真实，总是把活下去放在嘴边的奚沐颜怎么可能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