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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当时能追问一句，或者让人去查查，她会更早知道他的病，就不会让他那样轻易的离开北京。

　　她不会以为他死了，他也不会一个人在纽约度过两年。

　　她欠他的太多了，从前的，加上现在的。

　　或许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戚烨诚还在等待她的回答。

　　陆雨灵看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有那么一瞬以为回到了好多年前。

　　只有在当时谈恋爱时，他才有这样单纯的眼神。

　　后来她假死离开，做回陆家独女“陆雨灵”，她几次偷偷在远处看过戚烨诚。

　　他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变得颓废、枯萎，那双让她一见钟情的眼眸彻底失去昔日光彩，像一湾死水。

　　她知道他一定很痛苦，而她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的痛苦不比他少半分。

　　但她的痛苦是应该的，她抛弃了深爱自己的那个人，她活该受到报应。

　　可戚烨诚是无辜的。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什么都不该承受。

　　所以上天让他把她忘了。

　　她不应该再打扰他的，可是……

　　“没什么。”陆雨灵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是因为齐司楠的话才想来看我？”

　　戚烨诚勉强扯了扯嘴角

　　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想来，在听到陆雨灵受伤了之后，他的心脏本能地骤缩，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但冷静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茫然。

　　“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你。”戚烨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后他想起自己的任务，又端坐起来，想开口时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雨灵。

　　陆总？还是陆雨灵？

　　虽然说两人是前男女朋友，但他不记得了，如果直接喊她的名字，他总感觉怪怪的。

　　斟酌了一下，戚烨诚清了清嗓子：“陆小姐，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案子聊一下？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您同意和‘GOLDE’公司的合作继续……”

　　“我为什么要继续和他们的合作？”

　　陆雨灵声线微冷，“他们公司违约在先，连违约金都不愿意付，现在让你们律师来找我说继续合作？我是个商人，我不是做慈善的。”

　　她突然冷下来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不满戚烨诚对自己的称呼。

　　但戚烨诚一下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据我方提供的资料显示，当时两方合作时，是陆氏明确表示不会再找其他合作方，只与我的委托方合作‘四海’项目，但陆氏之后又与别家公司签订了协议，所以我的委托方才会……”

　　话没说完，陆雨灵倏然打断他：“戚烨诚，人性都是贪婪的。”

　　“我可以同意继续合作，让你早点结束这个案子。但作为交换——你能辞职留在北京吗？”

第21章

　　病房里维持了几十秒的安静。

　　戚烨诚怔在原地，脑海里提前打好草稿的说辞在这一刻变成空白。

　　辞职回北京？

　　他心脏隐隐作痛起来，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最好不要同意，更不要这样做。

　　陆雨灵看着他，搁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微微蜷起。

　　她得承认她的卑劣，就像她说的，人性都是贪婪的。

　　她陆雨灵没比别人高贵到哪里去，没有人会在失而复得之后，还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再次离她远去。

　　这一次她要戚烨诚留下来，她要他留在她的身边。

　　就算为此她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她也愿意。

　　陆雨灵嗓子有些发干：“你从前的手机卡是什么时候不再用的？”

　　手机卡？怎么又说到手机卡？

　　戚烨诚的思绪还被困在刚才的那个问题里，他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刚到纽约就没有再用了吧。怎么了吗？”

　　怪不得……

　　“没事。”陆雨灵手指动了动，有种冲动想要去握紧戚烨诚的手，却又怕这样会吓到他。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肖鄢先探进半个身子进来，脸上神情有些惶恐：“陆总，岑先生来了。”

　　陆雨灵眉心微微皱起，还没问一句岑旭尧怎么来了。

　　戚烨诚先站起身来：“我……我先去个洗手间，陆总慢慢聊。”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与岑旭尧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

　　他总有一种幽会被抓了个正着的别扭感，虽然他和陆雨灵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走进洗手间，戚烨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岑旭尧知道他和陆雨灵之前的关系吗？

　　另一边，病房里。

　　岑旭尧在戚烨诚走出去之后走进病房。

　　他看了眼陆雨灵打着石膏的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么不小心？”

　　陆雨灵眉眼淡淡：“你怎么来了？”

　　“我忙的很，你以为我想来？”岑旭尧直言不讳，“伯母让我来的，医院楼下有人看着，我想走也走不了——对了，提醒你一下，估计他们看见了戚烨诚，你要早做准备。”

　　“他们知道戚烨诚没死，就会知道你为什么拖延领证，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小心为上。”

　　陆雨灵眼底的眸光瞬间冷肃。

　　岑旭尧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他提醒道：“阻止是来不及的，而且你越插手阻止，他们就算不知道戚烨诚还活着，也会想办法知道。”

　　他说的没错。

　　如果戚烨诚没回国，他还活着的事谁都不会知道。

　　但这件事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他多待在北京一天，就迟早会被她家里人知道。

　　八年前，他们用戚烨诚的前途威胁她，让她回家。

　　而他们这次又会采用什么方式？

　　陆雨灵不知道。

　　岑旭尧让肖鄢给自己削了个苹果才让她出去。

　　他慢悠悠吃着，看着陆雨灵的神情一点点变得肃穆。

　　“也是挺可悲的。”他含着苹果香甜的汁水，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不能做自己的主，想娶谁，想嫁谁，都得按照别人的意愿来。”

　　陆雨灵目光深邃：“这次不会了。”

第22章

　　“我拭目以待。”岑旭尧这样回答。

　　说完，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陆雨灵的腿：“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拖延结婚……有点拙劣，还不能走路。”

　　“我是说，这根本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破办法。”

　　陆雨灵重新拿起平板看起来：“肖鄢想的，我也觉得很烂，但还算有用。”

　　至少戚烨诚来了，就还不算太破的办法。

　　岑旭尧忍着没笑出声来，放下吃了三块的苹果盘站起身：“任务完成，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和戚烨诚的……病房甜蜜约会。”

　　陆雨灵脸色黑了一度。

　　这时，病房门被敲响。

　　他们都以为是戚烨诚回来了。

　　结果肖鄢再次探进来半个身子：“陆总，戚先生……离开了。”

　　……

　　戚烨诚在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个把脸后，整个人就清醒了很多。

　　他无疑因为陆雨灵的话而被扰乱了心绪。

　　她让他留下来，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她似乎想要和他重归于好。

　　但岑旭尧的出现让他冷静下来。

　　他算什么呢？他是陆雨灵的前男友，而且他什么都不记得，相当于对他来说，陆雨灵完全是一个陌生的人。

　　而她已经有未婚夫了，她就要结婚了。

　　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戚烨诚找不到答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雨灵，于是他离开了。

　　他恍惚的走出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戚烨诚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心慌和空落。

　　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他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