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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脸上苍白的姜凝烟，心痛到无以复加。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的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手上更在令人心痛。

“小孩关在笼子里，救她们。”

姜凝烟看着抱着他就要往外跑的傅北陵说道。

傅北陵赤红着眼，声音沙哑：“会有人处理的，凝烟，痛不痛啊。”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傅北陵的道歉姜凝烟没有听见，大脑愈加昏沉，连在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到姜凝烟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连听力都十分模糊。

屋外的交谈声像隔着水雾一样叫人听不真切。

姜凝烟摸索着起身，想要点一盏灯，却不小心失手打翻了灯盏。

灯盏滚落，外头的交谈声停下，傅北陵推门而入。

“凝烟，你醒了！”

傅北陵的声音隔着一层棉花似得。

姜凝烟抬头，望着声音的方向轻声问：“为什么屋子里不点灯啊？”

傅北陵的头像被敲了一闷棍。

他不敢置信私人看向姜凝烟。

姜凝烟看向自己的眼神聚不起焦，但能读出眼底的茫然。

傅北陵的手有些都，他伸出手在姜凝烟的眼前晃了晃：“凝烟？”

姜凝烟感觉到自己面前有一阵微风，但什么都看不见，她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我，我是看不见了吗？”

姜凝烟试探着问。

傅北陵没有办法回答，来给姜凝烟诊治的郎中只说她中的那一箭有毒，会让人慢慢丧失五感。

虽然最后在柳娘的身上搜出了解药，但毒药对姜凝烟的伤害到底有多大，郎中没有办法预料。

或许会瞎，或许会聋。

傅北陵声音有些抖，他握上姜凝烟的手，郑重承诺道。

“凝烟，别害怕，我一定会让人治好你的，若是……若是治不好，我会永远陪着你，做你的眼睛。”

比起傅北陵的崩溃姜凝烟就显得镇定许多。

她的听力慢慢恢复了一些，不再像隔着、堵着什么一样了。

第25章

对姜凝烟而言，眼睛是她看世界的窗口，却也不是唯一。

或许用心感受，会比用眼去看更加清晰。

现在姜凝烟却有一个当务之急，她睁着那双黑沉似水，没有波澜的眸子看着傅北陵，语气却有些焦急。

“松子，你有看到松子吗？我让它沿着官道送信，一直没有它的消息。”

傅北陵经历曾经那些事情之后，再不敢将对姜凝烟来说重要的东西视作无物。

他安抚的握住姜凝烟的手轻声道：“松子的信送到了边城的守城军手中，我已经让人带它安顿好了。”

姜凝烟得到消息才稍稍安下心来。

姜凝烟还要问什么，却被傅北陵一把塞进了被子里。

他将被子踢姜凝烟盖好，沉着声音道：“先养好伤，肩上的伤口有些深，别再乱动，也别再操心了。”

“松子安顿好了，你救下来的那些小孩我已经让人粘贴了告示，不日他们的父母回来将他们带回去的。”

“柳娘也没有死，我已经将她一脚官府，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姜凝烟愣了愣，随即摇摇头。

傅北陵轻轻拍了拍姜凝烟没有受伤的那一边肩道：“没有那就好好休息。”

“等伤养好了再操心其他的事情。”

姜凝烟养伤的日子傅北陵就守在她的身边。

肩上的伤好之后姜凝烟便不愿意傅北陵的靠近和照顾了。

她知道两人之间的缘尽于此，那一箭如果面前的人不是傅北陵她也一样会救。

她的心中装着大爱，装着苍生，而傅北陵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已经过去半个月，被柳娘拐走的七十个小孩尽有一半被家中父母接回去了。

剩下的不只是地区偏远没有传到，还是就如柳娘所说。

他们是被父母抛弃的，亲手卖掉的孩子。

那日跟姜凝烟关在一个笼子里的两个孩子家里人并没有来接他们。

在姜凝烟牵着松子，敲着竹仗自己走到那些孩子们待的别院时那两个孩子似乎认出来了她。

其中小一些的那个女孩走过来，在姜凝烟的面前站定。

看着她空洞的双眼，声音有些哽咽。

“姐姐，谢谢你救我们，你的眼睛疼不疼？”

他们虽然养在别院，但对自己是如何被救回来的已经有人和他们讲过了。

姜凝烟看不见对眼前这个小孩完全陌生。

“是姐姐应该做的，不疼的。”

小姑娘对姜凝烟似乎有着雏鸟的依赖。

姜凝烟是她在黑暗之中见到的第一个带着善意的人。

“姐姐，我是被我爹爹五两银子卖来的，不会有有人来接我回家，我今后会被送去哪里，会不会又被扔回黑笼子里。”

姜凝烟听着小姑娘懵懂但早慧的话，有些心疼。

她蹲下身，握住小姑娘的手，轻声安慰：“不会的，别怕。”

姜凝烟话落，身后傅北陵上前道。

“我会派人替你们寻父母，没有家的可以留在这儿，会有人送你们去学堂读书，若是励志报效国家的长大后也可入军营。”

第26章

姜凝烟知道傅北陵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却没料想他竟会愿意管这些事。

原本姜凝烟打算带着她们回尼姑庵，就像当初她师父养大她一样将这些孩子养大，但如今有更好的选择，她没有再说什么。

从别院回来姜凝烟陷入了沉思。

她一人之力，无比渺小。

即使如她当初所期望的，她将这些小孩就回来，却也没有办法好好安顿。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于这漫漫长河之中不过沧海一粟。

姜凝烟茫然也无措，第一次她对自己所坚守的信仰心生怯意。

她回了院子，独自坐在蒲团上打坐诵经，企图将心中的杂念摒除。

但越挣扎，心便越乱。

忽然姜凝烟感受到自己的掌心下钻来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是松子。

松子如今似乎又长大了一些，身上的毛不长却很柔，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它似乎察觉到姜凝烟的情绪变化，想要让姜凝烟开心一些。

松子咬着姜凝烟的裙角想要带她出门。

姜凝烟闹不过松子只好摸到自己的竹仗，给松子套好绳索跟着它出门了。

松子不是第一次领着姜凝烟出门。

在姜凝烟肩上的伤刚好那几天松子也缠着姜凝烟出门。

松子小小的脑子里并不能理解为何几日不见，它的主人便行动不便了。

所以它和往常一样十分闹腾的在姜凝烟的脚下窜着，偶尔在院子里见到了蝴蝶或者新奇的东西会往前扑腾着去追逐。

姜凝烟看不见，在松子这样的闹腾下摔了许多次。

但每一次松子夹着尾巴上前蹭蹭姜凝烟时，她都会摸摸它的头说。

“没关系，松子不知道，不怪你的。”

后来松子慢慢就懂了，它太闹腾会伤害到它的主人。

所以现在松子带着姜凝烟出门就只会安安静静在在前面走。

时不时会停下来等一等姜凝烟。

姜凝烟一手牵着松子，一手拿着竹仗走在街上。

一袭白衣清冷出尘，那双漂亮的黝黑眸子里一片宁静的祥和，它无悲无喜，无波无澜。

姜凝烟瞧不见，但耳朵却越来越灵敏了。

虽然同样都很繁华，边城和京城不太一样。

但京城的繁华是一片祥和中百姓安居乐业，街道两旁的商铺站着吆喝的小二。

护城河边不时张灯结彩，一派歌舞升平，凭栏传来对岸的胭脂水粉，香帕挥摇间饮酒诵诗，内敛又含蓄。

而边城位于安国最西处，与西域、戎狄交界。

民风淳朴奔放，带着最世俗的野蛮。

来往的行人多数是各国经商的商人，城中是文化的糅杂。

姜凝烟走在街上，鼻尖传来牛羊肉的膻腥，也有脂粉的娇媚。

吆喝声中有中原的官话，也有带着西域。戎狄口音的叫卖。

市井气息浓厚，包裹着她，让她虽然眼盲，却又仿佛置身其中，体会着一派热闹。

“汪汪汪——”

松子罕见的冲着一处地方吼叫。

它不算打，但紧盯着一处狂吠时还是有些嚇人的。

姜凝烟听到周围似乎有人受到了惊吓。

第27章

行人小声惊呼着往旁边躲让。

姜凝烟害怕打扰到别人，忙蹲下安抚松子。

将松子揽进怀中，手在松子的头上一下一下的顺着毛，安抚着它。

“松子，怎么了，是累了还是遇到什么坏人了。”

松子没有办法回答她，只静静的立在那，死死盯着姜凝烟面前的人。

姜凝烟看不见，所以只好将松子牵得更紧一些。

“松子，没事儿的，我们先回家。”

随后松子听话的带着姜凝烟往现在住的地方走。

如果姜凝烟能看到，她会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托娅。

托娅死死盯着姜凝烟离开的方向。

看着姜凝烟一下下敲击着地面的竹竿，和那条引路狗。

托娅那双漂亮的盈着星光的蓝眼睛眼神晦暗不明，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直打量着姜凝烟的背影。

托娅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边城碰到姜凝烟。

更没有想到姜凝烟竟然